生活很枯燥,却不乏味。
当时年少的他最喜欢听师傅讲故事,讲那些从前,讲将来以后。
其中听得最多的便是师傅酒憨之时,念叨的那个名字。
“钱三儿啊钱三儿,没有你的雪山好无聊哦……”
“师傅,钱三儿是谁?”
“是你师傅这辈子最好的酒友……”
“有多好?”
“哈哈哈哈,豪爽洒脱皆尔我,绿醅好友共怡卿,未尽余兴更进酒,念及钱三乃杯停。”
“师傅……”
“恩?”
“我听不懂……”
“啊呀,反正就是很好、很好、很好的意思!”
“那他现在在哪儿?”
“红尘中。”
“哦。”
……
这本就是一件小事,但在向来尊师重道的叶河心中,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比如每当他看到师傅寂寞孤伶的背影时,看到师傅酒过三巡酣醉卧塌时,都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个叫‘钱三儿’的人。
师傅说过,那个‘钱三儿’也爱绿醅,若有他在,师傅应该不会总是这样寂寞吧。
……
叶河很开心。
人生中第一次出山游历,便遇见家师最好的酒友,最念念不忘的钱三儿,简直要开心死了。
他心想这次出山,没有白出来,回去之后给师傅讲及此事,恐怕师傅一定会比他更开心,至少每天要多喝三壶‘绿醅’。
哦,不。
中午多三壶,晚上多三壶。
此间风沙漫地,叶河笑面生花,他将手中桃枝夹在腋下,作辑到底,恭敬问道:“钱老前辈,家师常与我提及您,可否在得空闲暇时,前往雪山一叙?”
钱福来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大黄牙。
等了许久等不到回应,叶河抬头。
只见钱福来此时已蹲坐在地,抬起脚丫子,一边抠,一边把手放在鼻尖上闻,闻到臭味儿咧嘴笑得更开心,嘴里嘟囔着‘好臭,好臭哩’。
叶河见此,眉头微微蹙动,不明白这是何意。
不过很快他又摇摇头,舒展轻眉。
对方再如何无礼,他也不敢造次,从小被师傅带大,师傅在他心中就是天,比亲爹亲娘更重要,比吃饭喝水更不可或缺,对方既然是师傅的老友,那么无论他做出如何不合常理的事,在他心中应该都是大有深意。
见对方没有答话的意思,叶河想了想,转而又问道:“那……钱老前辈为何唤我来这风沙之地?”
钱福来终于说话了,他放下脚丫子站起来,把手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皱眉连声说道:“好臭,好臭哩,你这娃娃咋净跟着你师傅不学好,说个话全是酸臭味儿,比俺的脚丫子还臭。”
听到老头儿言语对师傅不敬,叶河再次皱眉。
钱福来接着说:“俺让你出城,意思就是不想让你进城,这贼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也不知你那酒鬼师傅都教了啥哩!”
叶河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眯着眼睛想了片刻,拱手问道:“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不为什么。”
老头儿仰着脖子一脸傲气,心想俺凭啥要告诉你?
风沙中的叶河低头沉吟,片刻后,他重新抬起头好似想通了一些事情,笑着说:“应该是那东西吧?那个圣人遗物……还有那具……”
“啊呀!你不要说出来啊!”
老头连忙打断他的话,下意识左顾右盼像个被主家抓现形的贼,接着想到这方圆二里地哪儿来的偷听者?拍了拍胸口长舒口气,气急败坏地指着叶河。
“俺就知道你是为了那东西来哩,那死酒鬼嘴巴不栓门,连这事儿都给你絮叨……”
“先给你说好啊!那东西有主儿了,是我家少年的,谁敢乱动心眼儿,俺老钱一百个不愿意。”
叶河笑了笑,说了声‘好’,接着又问了句:“那我需要等多久才能入城?”
“咦?这么好说话?”老头很意外。
一脸轻笑的叶河再次点点头。
这次轮到钱福来皱眉,他看着这个少年,撇了撇嘴说道:“不对哩,按照你师傅那雁过拔毛的贼性子,知道宝贝在那儿会不心动?我不放心你哩。”
叶河苦笑,心想师傅的确是对天材地宝之类的东西比较偏爱,但也谈不上雁过拔毛这么不堪啊……他把腋下的桃枝提到手中,用桃枝轻轻拍打着大腿,沉默不言。
老头儿挑眉心中很是疑惑,嘴角撇了又撇,带动起脸颊皱纹在风沙中好似沟壑,想了好久,想不通,他挥挥手打断思绪,然后向前走去。
一边走,一边嘴里嘀咕着。
“不行,不行,你们这些神殿里人讲话最是不靠谱。”
每走一步,脚下便会荡起尘沙,扬在身后。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三步。
老头儿走了三步。
叶河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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