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揭榜了!”
原本平静如死水般的小县,随着这一声高呼,霎时涟漪四起,那些门扉紧关的人家,尽皆开了一道门缝,从中探出一脑袋朝悬榜处望去。
时值盛夏,烈阳荼毒,街道上热浪模糊,却依稀可见一位少年郎手中握着悬榜,静立在空荡荡的街头。
不知在何处乘凉午休的两位衙差,行色匆匆地慌乱赶来,兴许是刚从睡梦中惊醒,此时见是眼前这少年郞揭了悬榜,脸上怨气横生。
少年郎姓元单名一个来字,只见他一身脏兮兮的短袖葛衣,体形瘦削,肤色黝黑,瞧着与乡野穷小子无异。
原本平平无奇的少年郎,稚气未脱的面容上,却生了一对俊目,黑白分明,清澈得瞧不出半点杂质,如那寒夜中的星月般,顾盼间熠熠生辉,反倒是添彩几分。
年轻衙差心浮气躁,被扰了清梦,嗔声吓唬道:“哪来的野小鬼,敢在此胡闹撒野,当心小爷抓你去坐大牢。”
同时,顺势欲夺回少年手中的悬榜。
元来全然不惧,动若脱兔般地缩手避开,将悬榜护在肩后,神情肃穆道:“小子不是来胡闹撒野的,小子真是来揭榜的!”
年轻衙差的嘲笑道:“就你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揭这榜,你怕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你可知有多少……”
忽然不动声色的老衙差发出一阵轻咳,年轻衙差心领神会,当即缄口不言,前者冷言道:“既然你是真心揭下这官榜,那这其中轻重就得自个担着,要是事后反悔,戏弄官大人,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那可怪不了别人。”
元来点头笑道:“那是自然!”
“那将悬榜交出来,便可随我等走了。”老衙差淡然道。
少年郎听罢,不明就里,但没有多嘴,只是如是照做。
只见老衙差又将悬榜重新悬挂了起来。
元来这才明白了老衙差意欲何为,虽说心里有些不忿,但却忍而不发。
见衙差领着少年郎离去,那些微开的门扉又重新关上了,东南一处高宅大院,周姓府邸的门内,一位满头霜雪的老人惋惜轻叹道:“只求这少年郎有真本事,能斩妖除魔。
如若不然,那今夜又不得安宁了咯。
但愿这少年死时,能得个痛快,万万莫像之前那几个倒霉鬼般,受尽折磨,惨叫一夜,令人瘆得慌。”
诸人皆以为揭榜之事就此告一段落时,不料又忽闻,“又……又有人揭榜了!”
少年郎与衙差回首向悬榜处望去,一老一少落入眼中。
老者鹤发鸡皮,头顶莲冠,手持拂尘,矍铄如松,颇有得道高人的风范,就连身旁的小道童都显得灵秀非凡,那挺硬的小身板后,斜负着一柄齐身长剑,更显英气。
二者道袍飘然,玉立在街头,简直气宇非凡,出尘若仙。
少年郎与之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这榜我师傅揭了,还望引路!” 小道童朝衙差的方向喊道,有些趾高气扬。
老衙差不曾想着转眼间又有人来揭榜,不由面露难色望向少年郎,毕竟这悬榜已经被少年郎捷足先登了。
元来见有人和自己抢生意,没有低人一等地弱下气势来,而是理所当然道:“这榜已经被我先一步揭下了。”
小道童目光瞥向少年郎,有些难以置信,可转眼又毫不客气地冷哼道:“你凭什么揭榜?既然你已揭榜,那这悬榜又为何挂上了?而且这悬榜此时却是在我手中,那揭榜的人就理当是我。”
少年郎不料小道童这般口齿伶俐,但自恃有理,就不怕说不清。
“我敢揭榜,自是有揭榜的本事,至于悬榜又为何挂上了,你问他!”
元来投目望向老衙差。
老衙差老脸涨红,无比羞愤,心一横,怒声道:“明明是你不知哪来的穷野小子,胡乱揭榜,被本差等逮个正着,本念你是初犯,打算小惩一番引以为戒,不曾想你这般执迷不悟,竟污蔑本差,今日本差非关你坐大牢不可。”
元来这回当真是傻眼了,没想到身为衙差,竟然青天白日下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这时,一直不曾开口的老道,打量了少年郎一番,在其周身寻不见半点灵气的流转,反倒是气短体虚,心下不禁了然,旋即打圆场道:“这少年兴许是饿坏了,想骗些银钱,这等伎俩怎瞒得过两位衙差大人。
两位衙差能否看在本道揭下榜的薄面上,且饶他这一回。”
老衙差见老道不寻常,也不敢得罪,便遂了他的意。
元来吃了哑巴亏,但深知好民不与官斗的理,便不与之不纠缠,只是生意被人抢了,饥肠辘辘的自己有得挨饿一天了,心中憋屈至极。
衙差正欲领着老道师徒去交差,却见后者从袖子取出一吊钱,和颜悦色地递给少年郎。
“拿去买些吃食,以后切莫乱揭官榜。”
少年郎眉头微蹙,并没接过那吊钱,犹豫了许时,然后自顾地往胸前衣口一掏,摸出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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