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来这一撞,可是抱着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决然,拼尽了全力,哪怕他自觉脑门坚硬,也不免生疼得很,仿佛要破裂开一般。
虽然如此,但他却是疼中有乐,身为一介凡俗他,今朝竟然侥幸当头撞了白织姬这样的大妖一头,这无异于地上的待捕的狡兔掐准时机,一个蹦跶踹了扑袭而来的鹰隼一脚。
这一壮举可谓精彩至极,怎能不得意一番?
当然,元来绝不是如白织姬那般所言,毫无自知之明。
相反,他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知道那一撞根本伤不了白织姬,甚至稍有不慎,便会陷自己于悬命之间。
至于他此举何为,其实目的很简单,他只是想尝试一下,能否靠自身的力量,还以颜色。
也许这很自不量力,但凡事皆只量力而行,实在太无趣了,元来不喜欢,因为老爹常说天无量,地无量,人亦当无量。
元来愿如老爹所言那般,当个无量之人,不事事落于窠臼,不拘泥于尺度之间,尽可能地活得洒脱一些。
归根究底,元来只是觉得遇事便求神明相助,太没有意思,如果有朝一日可以凭一己之力斩杀妖怪,那才有趣得紧。
既然生死一线间有神明护命,他这才敢于冒险一试,权当练手,也许以后遇见弱一些的妖魔,就无须惊动神明了,完全凭自己的本事将其伏诛。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方面原因。
元来每次斩杀妖魔之后,照理说这应该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自己不说是功德无量,也该是广结善德才对。
可事后,他非但没有得善报,反倒总觉得自己犯了太岁般霉运不断,甚至倒霉的不止是自己,连同身边的人也遭殃,而且越是关系亲近者,倒霉的概率越大。
老爹病逝后,他也曾想过不再漂泊,寻一处太平之地定居下来。
但因为这个原因,总有一些人对他敬而远之,将他视为灾星。
哪怕元来曾斩杀过祸害这一方百姓的妖魔,是他们的恩人,可最终也没逃过,因恐惧而被他们驱逐的命运。
元来当然为此不忿过,但愤愤不平之后,他只是安慰自己,兴许自己这一生注定四海为家,游历于山河之间。
可是人言可畏啊,听者怎会全然无意?
元来至始至终从不曾憎恨任何人,但他们的话,有时不经令他也心生怀疑,若当真如此,那老爹重病一直不愈,这其中是不是有自己的原因,甚至老爹的死,也是受自己连累?
每每念及此,他便自怨自艾,好似一枚隐刺般扎在心口,隐隐作痛,令他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如果可以话,他尽可能不去动用神明的力量。
但老爹的遗言不敢忘,更不敢违逆。
若真有霉运一说,他也不惧,反正他自己已经无亲无故,是孤身寡人一个,不怕连累任何人了。
但凡妖魔为祸人间,必诛之。
他绝不会因害怕霉运当头,而拒不出手。
至于事后的种种不幸,他尽皆独自扛着便是,岂能因避趋祸福,罔顾百姓生死。
那一撞仅是令白织姬刹那失神,她即没有倒地,也没有受伤,更是一反常态没有勃然大怒,仿佛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她回过神时,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少年,如果说少年之前只是逞口舌之快,那方才那一撞,无疑是一记响亮的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她脸上。
风雨欲来前,天地必为之一静。
短暂的沉默无言之后,她蓦然破声笑了起来,且从轻笑逐渐变成大笑。
元来见状,眉头深皱,纳闷道:“完了,本来就有点疯癫,被我这一撞,莫不是把脑袋撞坏了,彻底疯了?”
白织姬当然没有疯,她只是觉得好笑,自己身为七境大妖,竟被一个区区凡俗如猫戏老鼠般玩弄于股掌之中,同时,这笑声之下,隐藏着她内心的滔天怒火。
元来很犯愁,白织姬若不对他动杀心,他也就无法招来神明将其诛杀,如此僵持总归不是办法,旋即开口道:“你这疯婆子疯疯癫癫的,还杀不杀我了?
你再墨迹下去,天可就要亮了。
你这又老又丑的模样,瞧着怪吓人,到时吓坏城中百姓可不好。”
魅魔天生爱美,丑如若逆鳞般,绝不可用来形容他们,有人胆敢冒大不韪,这无异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势必以命相搏。
白织姬哪怕只是蕴含少许魅魔血脉,却甚是引以为傲。
若非她元气大伤,怎会落得这般模样?
这一切皆是拜柳寻所赐,柳寻该死,但元来更该死。
即便她此时的确又老又丑,但她也绝不允许有人当面坦言说出。
此痛处但凡有人揭露,亦是不共戴天之仇。
这一刻她彻底被惹毛了,眼眸寒光一闪,满腔的怒火尽皆化为杀意,只见她周身的碎石瓦砾为之一震,砰然间化为粉末,随之漫天的烟尘将她笼罩在其中。
元来只觉一股滔天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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