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寻轻咳一声,示意自己已经打坐完毕,并以此惊动偷听的徒弟。
奈何柳长生听得过于投入,却是置若罔闻,依旧趴在墙门角,聚精会神地听着。
有道是知徒莫过师,有一样东西,柳长生听了定如惊弓之鸟般。
“静心道经!”柳寻轻声念道,见柳长生不禁一颤,继而责备道:“非礼勿听,罚抄道经一百遍,共计一千七百遍。”
柳长生闻言,却如被抓住小辫子般,欲辩无言,委屈巴巴地回头望向师父,以此博取同情。
柳寻见状,一本正经道:“念你昨夜表现有加,那就再赏你一百遍,共计一千八百遍。”
柳长生目瞪口呆,一向能说会道的他,在师父的赏罚面前,便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最终乖乖认错道:“徒弟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柳寻望向屋内,问道:“元少侠与周夫人谈得如何了?”
柳长生答非所问,轻声窃语道:“师父,你可不知道,那元少侠竟是个灾星。”
柳寻面露愠色,嗔怒道:“长生!元少侠乃是我师徒二人的救命恩人,于恩情不说,单论其人品,便是无可挑剔。
不管他人如何评论元少侠,不过是一偏之见,识人者,应当眼见为实,平心而论,怎可人云亦云?
你竟是说出这般的话,委实令为师太失望了。
静心道经便再多抄两百遍吧。”
柳长生自小便跟随在师父身边,师父总是一副淡然恬静的姿态,哪怕他时常做错事,师父只是罚他抄道经,即使偶尔苛责,却也从没有生过气。
由此可知,事态的严重性。
“长生知错了,今后再也不敢了。”柳长生悲声道,垂头丧气,眼眶盈盈,并哀声乞求道:“长生并非有意诋毁元少侠,师父别对长生失望好不好?”
柳寻摇着头语重心长道:“虽说你旧错不犯,但新错却是层出不穷,错不在你,在为师,是为师没有教导好,平素只教你如何修行,却忘了教你如何做人。
一昧地修行,却连人都做不好,就算成了仙,也不过如那熬过寒冬的橘子般,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若有这样的徒弟,为师非但不引以为豪,反倒甚觉贻耻。”
不料,在蛛妖的痛苦折磨之下,都没有哭出声的柳长生,此时却是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泣不成声道:“长生,以后一定好好做人,不给师父丢人,师父不要生气。”
柳长生的哭声霎时惊动了屋内的元来与周夫人,二人闻声而动,在元来的搀扶下,周夫人缓缓走了出来,见是昨夜的柳道长,问道:“柳道长,这是怎么了?”
柳寻亦是始料未及,一脸窘态,如实回答道:“老道适才在管教弟子,不曾想……”
周夫人一边朝柳长生连连招手,一边迈步向他走去,口中安慰道:“孩子不哭,不哭……”
当她临近时,见柳长生衣衫破烂,浑身是伤,脸上还有未擦干净的血迹,更是心疼万分,甚至埋怨起柳道长,“这才多大的孩子呀,这一身的伤都没痊愈,瞧这哭的。
他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何至于苛责成这般?”
柳道长听罢,心下愧意渐生,的确觉得有些过分了,但细想之下,自己好似并没说什么过分之言,面对周夫人的问话,居然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答。
在柳寻窘困之际,柳长生却是带着哭腔向元来请求原谅,“元少侠,请恕长生适才的无礼。”
元来一脸迷茫,浑然不知他为何道歉。
柳长生继续说道:“我不该偷听你们说话,更不该说你是……灾星。”
元来望着柳长生稚嫩的小脸,那眼角的盈盈泪珠刚落下,转瞬又泫然欲滴,不由粲然一笑,没来由地说道:“没想到,你哭起时的模样,倒是挺可爱的。”
柳长生伤心得很,哪有闲情逸致与元来斗嘴,他一脸诚挚地恳求道:“元少侠,你就原谅长生吧。
你若不原谅长生,师父就还得生长生的气,师父生气,长生也快活不起来。”
元来闻言,不禁想起了老爹,每次老爹生自己气时,自己比老爹更难受。
周夫人见元来迟迟不语,目色中透着追忆之意,对元来身世已了然的她,隐约洞然了其思绪,便作嘘声状,示意莫要惊醒他。
好在元来只是短暂失神,转念间便回过神,他先是望向柳长生,然后转眼望向柳道长,问道:“如果小子没猜错,柳道长应该已经原谅长生了是吧?”
柳寻听罢,不禁讶异,自己确实原谅了徒弟。
在柳长生开口向元少侠认错的那一刻,他便怒气全消了。
犯错不要紧,重要的认错的态度。
柳长生不是求他这师父的原谅,而是求元少侠的原谅,便可见他认识到自己错在哪。
况且柳长生本就是无心之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为师者,并非纠错不放,而是谆谆善导。
他没有回答元来的问题,而是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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