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闻之,转念道:“如这夏蝉,明明可在泥土里蛰伏十余年不死,但他们无不期盼有一朝破土而出,蜕壳成蝉,展翅飞于树梢间,一展歌喉。
哪怕明知成蝉之后,命不久矣。
可是,何年夏日无蝉?
夏蝉在尚是幼蛹时,寄居于树根,吸食数年根汁,积存足够破土与及攀树的力量,然后等待脱壳之日,最终展翅成蝉,这便是蝉之道。
你们也许觉得蝉鸣烦躁,但那是它们拼尽性命换来的。
它们是在高歌,是在得意。
这是虽死犹荣的挽歌。
天生万物虽有类,我命由我不由天。
命有时穷道无涯,时不待我争朝夕。
有些人,只想活得有意思,为了些什么而活着,若是碌碌无为,浑浑噩噩,他们宁愿死。”
元来若有所思,想起了一些老爹的话。
柳寻兴致当头,沉思须臾,转而问道:“元少侠,可知天地有心?”
元来一脸茫然,呢喃道:“这天地无垠,何来有心一说?”
柳长生自恃聪明,天真烂漫地笑道:“这天地当然有心,昼时日升为天心,月落为地心,夜时,则反之。”
元来不禁皱眉,半信半疑,转而望向一旁的柳道长,期待他的回答。
柳道长心下轻叹,眉梢微沉,随手赏了徒弟一个大板栗,沉声道:“一派胡言!”
柳长生脑袋吃疼得很,心下戚戚然,不敢多言。
柳道长肃然道:“天地以人为良心!”
元来与柳长生听罢,皆是一脸茫然,全然不懂。
“此话并非老道所言,而是出自天朝大景的开卷书院。”柳道长说罢,目光扫过身前二人,继而问道:“你们可知这开卷书院的名头有多大?”
元来自是不知,摇头示意。
柳长生身为修行者,对仙家道门还是多少了解的,虽不是很断定,但已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屑道:“我曾听师姐说过这世间的七大道门,便是天朝大景的七大仙门,其中并没有什么书院,这名头难不成还能及它们?”
柳道长听罢,又是赏了柳长生一个大板栗,沉声道:“这种亵渎之言,好在只是为师与元少侠听见了,若是被大景修士听闻了,可不是敲一记脑壳这么简单,指不定要掌你几个耳光。
也怪为师,一直觉得你尚且年幼,鲜少向你提过大景之事。
这天下道门,确实是以大景七大仙门为尊不假。
但毋庸置疑的是,开卷书院才是这天下第一门派,但它不属于道门,而是属于儒门。
其名声虽不显于诸多山河,但在大景的地位,却超然于七大仙门之上。
而这句‘天地以人为良心’便是开卷书院的立院之本。
老道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亦是一知半解。
时至今日,老道才颇有心得。”
元来问道:“柳道长如何作解?”
柳道长回答道:“草木瓦石无灵,飞禽走兽有灵,但唯有人开窍生智。
人容万物,人善则天地善,人恶则天地恶。
人扛的便是天道。
而开卷书院便是要为世人开天道!”
元来心神为之一怔,沉思其中。
柳长生一手护着脑袋,支吾道:“可是师父,那妖魔鬼怪也开了灵智呀?”
柳寻这次没有敲柳长生的脑袋,而是冷哼道:“妖魔鬼怪太过自私,以己为尊不说,更是得一利可害天下,怎可当得起天地良心。”
元来回过神,明白了柳道长的用意,自己替天行道,乃是行善,是顺应天意,纵然这其中有些不如人意,但至少瑕不掩瑜。
他起身朝柳道长作揖,并谢道:“小子受教了!”
柳寻望着少年,颔首道:“元少侠,你每次的心结,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你虽深谙人情世故,但道理明白却不够透彻,所以你时常会陷入这种矛盾当中。
你年纪不大,应当去书院修习几年,如这般心结,往后自是迎刃而解。”
元来摇头道:“小子孤家寡人,穷得叮当响,温饱都是难事,哪有闲钱入书院,读书这种清闲高雅之事,只有那些富家子弟可享受。”
“那元少侠可想入学?”柳寻问道。
元来赧然一笑,腼腆道:“不瞒道长,若是有那个条件,小子的确有这个心思。”
“学费之事,元少侠不用操心,待这里的事完结了,你随老道一同赴京,京都有三大书院,虽远不如开卷书院,但书中的道理也不会差太多,你选择其中一座书院入学便是,至于学费之事,我流云观全权代交。”柳道长诚恳道。
元来挠了挠脑袋,很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平白让道长出钱,小子委实过意不去。”
柳道长摇头道:“莫非元少侠真真觉得我师父的性命,就值得那些丹药?
元少侠不知,若是我师徒二人死了,于流云观而言,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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