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祁风把目光转向远处一栋栋高大的让人眼晕的钢筋水泥丛林。那是怎样的一片丛林,就那么立在那儿,傲然独立,有着说不出的阴险和狡诈,没有一丝可以称道的情感。
祁风掏出一支烟,烟卷快速地从小指和无名指之间转到食指和拇指处,祁风打着那个在旧货市场牺牲了他一月工资的抗美援朝战利品,点燃烟卷,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记忆便在烟雾中不知不觉回到了大学毕业的那阵。
吸烟就是那时候养成的习惯。
祁风的父母都是革命思想熏陶出来的退休职工,一辈子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献完豪情献青春,大学毕业的祁风自然而然地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和儿子上街,老两口步子都踏得精神,碰到熟人便往祁风身上引,祁风知道父母的意思。
起初的祁风也是满怀激情,买了一摞报纸在上面画圈,跑人才市场,扎在比牲口还贱的求职大军中吞咽五块钱一份的黑盒饭,结果跑了无数家公司下场都出奇的惨,有的明明PK到了所谓的关键环节,也糊里糊涂被一些半路杀出的猪哥猪妹剃掉。
父母怕孩子难过,表面上如一,暗自里叹气。祁风心里一酸,溜到街口小卖店里,烟卷便叼在了嘴上。
祁风走在大街上,满眼都是精神恍惚的落魄学生,他想如果自己大喊一嗓子招聘,百分之八十低头行走的人都会像吴孟达抢包子似的蜂拥过来,问你看我行吗?祁风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脑子里浮现出两个字:失败。
后来,祁风拉起几个小时的玩伴干起了没本的买卖。祁风出生的这条街叫做蓝皮街,龙蛇混杂,捞偏门的人多如过街老鼠,大都来自天南地北,*抢地盘收保护费养活一群混吃混喝的小弟。祁风从小秘密练拳,加上一八零的个头,一个人干五六个七赤咔嚓跟切菜一样。闹腾了几天,蓝皮街的痞子刀疤强开始注意他们,派人寻衅滋事,祁风二话不说抄家伙追得他满街哭爹喊娘,鞋都跑飞了一只,办掉了刀疤强,祁风成了蓝皮街的老大。
后来……刚子和少志跑路到Q省被当地公安机关于破晓时在一个垃圾场抓获,各被判了5年。祁风忘不了刚子和少志在法院接受判决书时凄艾的目光,开始闭门思过,直到有一天,他承诺父母不会再惹事,他要去继续求职,几经周折,来到了天河贸易公司。
也许是祁风的自信和沉稳征服了考官吧,众多面试的人中,像祁风这样能直面考官的提问而不卑不亢、对答如流的寥寥无几,大都畏畏缩缩,缺乏年轻人应有的朝气。
往事如烟,祁风吹散烟雾,无意中向楼下望了一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楼底下聚集了一大群人,黑鸦鸦一片,全都抬头望天,齐声“哄”的一下。祁风也看了看天,万里无云,风和日丽,没有飞碟,没人裸奔。再往下看,楼下的人又“哄”了一下,几个警察模样的人还在前面拉着警戒带,一边维持着秩序。
祁风把烟头捻灭,刚要拉着铁栅栏站起身,听见后面有人喊:“别动!小伙子!没有什么想不开的!”
祁风扭过头,看见顶层的楼梯口出现一个中年警察的半截身子,手里端着个扩音器,正朝这边喊话:“小伙子!别紧张,你还年轻,凡事都好商量,你先下来,有什么问题,我们帮你解决!好不好?”
有意思。祁风向四周望了望,没有其他人,清静得连坨鸟屎也没有,看来这位貌似谈判专家的警察是在对自己喊话。
“别着急,小伙子,慢慢来…”中年警察表现出一种特有的职业果敢,一边做着电影里常见的手势,一边倾诉着有困难找民警的决心,小心翼翼地接近祁风。
警察滑稽的样子让祁风想笑,举起右手食指在自己健壮的胸脯上戳点了两下:“我?噗!不是吧?我这就走……”
祁风笑得抽筋,拉住栏杆站起来,望了眼大楼对面的王记包子铺,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应该去那里一趟,让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看看他能不能当众吃下一斤羊肉大葱馅包子。就在祁风要攀过铁栅栏的时候,脚底下一个东西嗤的一滑,祁风一看是那个老式ZIPPO,赶忙弯腰捡,屁股猛地撞倒铁栅栏,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扎了下去,值得幸运的是ZIPPO攥在了手里。
极速下降,祁风迎面戳穿楼体边缘的层层五彩遮阳罩,重重拍在了一个收废纸箱子的平板车上,死亡,一瞬间,变得如此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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