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向铁樱流的承诺告诉了罗刹和马修,罗刹没有说话,我猜她是不屑于和我说话,因为在这类问题上,我已经显得过份的刚愎自用,我认定她为了明哲保身而不会多管闲事,而她认定我是一个同情心泛滥以至将自己视为救世主的蠢材。
“她仰不了你的高,你也俯不了她的低。”马修与我交谈,但我但觉得他在代替罗刹教训我。
“有些事情不属于你的工作范畴,而以你身份的危险性,强行去充当一个人道主义者是愚蠢而致命的。”马修苍老的面孔显得有些无奈,我只是狠命地吸着烟。
“每个人都有职业,而你是一个贼,这是极端个人主义的一个职业,它的目的和方向,都决定了它最难以得到公众的认可,不管你最终有什么样的成就,你都不可能让很多人为之激动或幸福,因为你只属于一个狭小的圈子,即使别人愿意倾听你的话,也只是因为他们好奇而不是出于对你职业的尊重。”
“铁樱流就是例子,如果他始终只为自己打算,那么他已经成功了,在展会上三次放了你就是他在战略上的失败,偶尔地仁心断送了他,断送了他为之追求的目标,他可以是一个称职的魔鬼,当他把手伸到天使的领域就注定他因分裂而动摇,再由动摇而失败。”
我幽幽道:“马叔,你几时学来这些像诗歌一样的对白。”
“老了,自然而然就会这些了。”马修自嘲道:“这些年我学到的最重要的是什么?有一个强烈的爱好,其活动又都恰当适宜,而且不受个人情感影响的人们,能成功地度过老年。其实年青人也一样,一旦你被个人感情支配,就容易犯错误。”
我无言以对。
“或许你想说,你并不是想救那些非洲黑人,你只是出于对一个同行的敬意,希望帮他完成一项未竞的事业。但你也要想想,他这并非简单的1+1=2,而是一个复杂的,很难分清谁是谁非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如果你做了,你觉得你能从中获利吗?”
“不会,甚至损及我原来的所有。”我承认,我看看在一边像个小孩子一样生闷气的罗刹,终于点头:“马叔,您说得对,我不该对与己无关的事情过份操心。”
马修笑了,拍拍我的肩:“去,哄哄她吧。”他很识趣地主动离去了。
我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走到罗刹床边,她背对着里面,还在生我的气,我坐下来想了半天不知如何开口,终于我叹口气:“好吧,我承认我不是侠盗,我是个普通的贼。”
罗刹没反应,我把头伸过去看她的表情,不禁啼笑皆非,她居然睡着了。
我长长地吸了口气,其实我像她一样疲累,事情成功了,如果我继续留下来,她和马修都会很累,他们总要考虑到我的情绪,如果我不去兑现自己的诺言,我的心不会安定的。
另一个很累的地方,我总在猜测,巨大的财富就在我们身边,这种致命的诱惑会不会诱使我们自相残杀,我依然没能完整地信任他们,马修说得对,盗贼是个人主义很强的职业,没有任何人值得信任,即使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人,我并不是说罗刹和马修他们就因此而值得怀疑,其实他们也有权利怀疑我。我不想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既然不打算兑现我的承诺,那我可以离开了。
我把库利南轻轻放在桌上,给罗刹盖好被子,悄悄地出门,后面会怎么样,由他们去吧,他们能处理好接下来的事情,而我,将继续流浪,群体生活永远不适应我,就算罗刹真的怀孕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刺疼了一下,但这没能导致我改变主意。
我戴上墨镜,简单地化化妆,上了一辆公车,要不了多久,我就要告别这个城市。
来到了人流涌涌的车站,我又看到那个曾经欠他五毛钱的小卖处,那个老人依旧孤独地坐在那里,用凝固的眼神盯着来往的人群,他就这么呆坐着,时光对他仿佛失去了意义。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好像有什么热闹可看,不少人向一个方向涌去,好奇心的驱使,我也跟着走了过去,然而我看到的情景让我大吃一惊。
我看到了欣欣,她背着一块白色纸板,在车站前跑来跑去,白色纸板上写着:虎哥,你在哪?
她一边跑一边叫着:“虎哥!虎哥!”脸上挂满了泪痕,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多处破损,脸上污迹斑斑,像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子。
她奔跑着,在车站大站这头跑向那头,不顾别人像看疯子一样的眼光,只是这样叫着,干嚎着,她一定在这里跑了很久了。
两个警察冲了上来抓住了她:“疯子,在这里跑什么?”
她看都不看他们,只是挣扎叫着:“虎哥!虎哥!救我啊!虎哥……”
声音渐去渐远,她终于被警察带走了,人们慢慢散去,在讨论的声音中夹着惊奇,叹息,还有嘲笑。我呆呆站在那里,感觉周围的景物失去了颜色,变得灰蒙蒙的一片。
“你能就这么走吗?”一个声音在我心底问我。
我闭上眼睛,努力想将刚才看到从我脑海中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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