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竹溪不经意间,像是触动了某个机关,由此打开了尘封数年的门。
薄薄灰尘散去,门内柔和的光线射出,照亮了二人的脸,而那门内的世界,像是在对他们招手,吸引着二人慢慢走进。。。。
五颗夜明珠,将如此大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这石屋关了多年,却丝毫没有腐朽的气味,而那微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凉风,也说明了这里的空气很是流通。
石屋所有物件都蒙了层尘,可简洁的事物,整齐的摆放,说明这里之前的主人甚为爱洁。
环顾四周,石屋正中,是一方石桌,几个石凳,桌上左边摆着古朴的素色茶具,右边是一方棋盘。这主人,亦是爱棋之人?
石屋左手边靠墙处,有一张石床,不大,可睡二人也是足矣。
自石床往右,是几个并排站着的大大的书架,齐整整的摆着许多书。
而就在那正中间的书架上方,悬着一幅丹青。
画中是一个异族女子,鲜艳的衣物,头稍偏,右手执一缕秀发。腕间两对银镯,耳边是两个大大的环形耳饰,鬓发间伸出一条链子,挂着一个水滴型饰物,垂于额头中间。淡扫的蛾眉,流转的莹莹双目,半娇半嗔,娇俏的唇角,秀挺的鼻,像极了再见情郎时不知如何是好的纤纤少女。
“她是?”
“。。。我们去那边看看好了。。。”
二人走过石屋正中间,向那排书架走去。这才发现,这里并不是没有机关,而是所有机关都被人尽数关了。
竹溪慕玉二人本就好读书,这下有这一屋子书,自是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横竖今晚是回不去了,不如就在此“秉珠夜读”,也算是一段极美的时光。
二人心有所想,便不再迟疑,各自寻了自己喜欢的书来看。
慕玉先去翻的是一些游记类的书,觉得喜欢,就迳自看了起来。
竹溪本想找一走红医书来看,可不想此处书虽不少,涉及范围也很广,医书也是有,可不及幽人谷中多,许多已经翻过,便往前走了走,信手拿起一本来看,但这本并不是书,是一本前主人的手札。
竹溪觉颇有些意思,也对这主人有着很多好奇,便坐在地上靠着书架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这幽魂草还真是厉害,竹溪刚刚还觉得手脚不再麻木,应是没什么事了,不想站了一会这么累了,不过还好,这里并没有很多湿气,地上也不甚凉。。。
手札上的字体隽秀,飘逸柔美,想必是出于女子之手。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平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昔日长城战,盛言意气高。黄尘足今右,白骨乱蓬蒿。”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贞妇贵殉夫,舍生亦如此。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前面这四首,是女子写下的,亲眼目睹沙场的悲凉,再见情郎的惊喜交加,等待丈夫归家的担忧,直至后来愿与丈夫同生共死的深情,女子的每一个心路历程,内心的忧伤喜悦,都跃然纸上,竹溪好似看到了女子的忧思,娇嗔,羞赧,倚门盼夫归的期待,以及生同衾,死同穴的坚决。
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她如此深情以对?
最后的那一首,是一张夹在手札里的纸签,浑厚的字体,霸气的笔势,亦藏不住那隐隐的思念,读来直沁心底。
这人,几经沙场,几经磨难,却一直挂怀家中妻儿。。。
这样的感情,真真让人羡慕。
抬起头,竹溪便又看见了那幅丹青,并无景致相衬,可这画中人的风姿,却比任何景致都来得动人。
看她的眉梢眼角,无不透着一股喜悦,那份神采飞扬,亦传染了看画的人。
这画,想必是丈夫亲手画的吧。
外人怕是很难画出那份细腻,那份情感。而在别人面前,女子的神态也不会这么自然,娇态可掬吧!
原来这男子名叫秦海,是开国时期的将领,听说他文武兼修,建功了得。
后虽被人陷害过,却凭着一已好谋略,让圣祖看清事实,甚至很欣赏他并委以重任,可惜的是壮年时期他就辞官归隐。。。
原来最后竟是在这里安家。。。
而那女子姓名,手札中并未提起。。。
慕玉看着那些游记,不甚感慨。
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这游记中的华美景致,异域风情,若非亲身经历,又怎能写得如此入木三分,让人不禁神往。
想他平日里也是一个爱游山涉水的人,可比起这写游记之人,还是相差甚远哪。不知到何时,他才也能有这豪情,来看看这大好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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