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玉取下腰间别着的青色竹笛,轻轻抚了几下,便放到唇边,缓缓地吹起了曲子。这曲子是他娘都给他的,他一直很喜欢。
这曲子叫“孤苏行”,听娘说那是一幅很美的画。
晨雾依稀,楼台亭阁,小桥流水,婉转的旋律,优美的风景,让人久久沉醉,流连忘返。
直到曲子停了很久,竹溪还在那亭台楼榭中游走,久久不能走出。
这曲子,真是好听。
“师兄的曲子吹得真好。”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这么厉害?书墨会奏琴,慕玉会弄笛,慕玉武艺高强,书墨气功也不弱,偏她一个姑娘家,什么都不会。
原来她才是最平凡的那一个。
“竹溪喜欢的话,下次再吹给你听。”
说是送行,一路上的对话就只有这么几句,一句离别的话都没说,离别的情境却是很浓。
跟上次柳絮中的离别完全不一样,这次的慕玉,有着很浓眷恋的味道。
“师兄——”
“竹溪——”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既而会心的笑了。
竹溪说,“你先说。”
慕玉说,“你先说。”
“其实我们俩个要说的是一样的吧,”竹溪不再看着慕玉,眼睛飘向官道通往的远方,“我就送到这里了。”
是啊,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竹溪的身体,也该早点回去,可是……这一腔的深情,该如何释怀?
再次用力的看着竹溪,慕玉想把她的样子刻在心里。
他一直都记得,竹溪万年不变的脸上,有着一双迷人的眼睛,小小的开怀,淡淡的忧愁,浓浓的担心,深深的牵挂,都在那方小小的世界。她的眼睛,灿过天上的星辰。
她一直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人,慕玉宠溺地轻笑,手指轻轻拔起她耳边垂过的一缕青丝,“竹溪一定保重身体,不要去做些危险的事。”
竹溪不小心就跌进了那双担忧的眼睛,如此真切的关怀,如此宠溺的微笑。她有些支持不住,“师兄……”
慕玉叹了口气,本该放下的手掠过她的肩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深深的将她拥入怀中。
“竹溪……竹溪……”
这样如玉的人儿,最终会依在谁的身边呢?慕玉想他终于万动不复了,他无法断了对她的念,对她的爱,可她,却不会爱上他。
“师兄——”慕玉身上炽热的体温让她有些不舒服,这完全不像平日里待人进退有礼,从不逾矩的他。
“不要说话,就这样不要说话,我抱一下就好。”慕玉说出的话有些颤抖。
如果他就只能这样抱抱她,那么他希望时间可以长一些,如果她需要照顾,那么他来,只要她愿意。
“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好吗?”竹溪这几日的神情不太一般,有时会眼睛望在一处一动不动,好像心里在想什么,可看到他过来又是一脸清明,显然有事瞒着他,不想他知道。他怎么能看不出,又怎么能不担心!
温润的声音传入耳内,竹溪心里说不出的安定,她一直把慕玉当做兄长,在慕玉的身边,她总是很安心,或者女人其实真的需要这样一个人,在合适的时间给予温暖?
她没有答案,只轻声应了句,“好。”
慕玉松开她,“那么,我走了。”
“师兄保重。”
慕玉再次看了竹溪,转身往前走,不再回头。
慕玉在这里的竹舍本就在树林深处,走出来是哪都不挨的官道,要马车的话,得提前一天跟城里的马夫说好,第二天才能用,所以竹溪一直对胖婶来回奔波心存感激,昨天慕玉并没有告诉胖婶今天要走,胖婶就没有像那天一样帮他约了马车,慕玉只好步行到城里,再换马车。
现在他长长的影子跟在他的身后,缓缓地走着,微风吹过他青色的衣角,远远的路,他的身影更加的孤寂。
真的很希望,师兄他,以后身边会有一个很好的姑娘来照顾他。
原来胖婶也很关心师兄,竹溪看到竹舍时,她正在门边远远地望着前方的林子,看到竹溪,快步走到的前来迎接,“公子他走啦?”
“走了。”
“那丫头你现在还好不?身上疼不疼?”
“我没事,”竹溪突然想起胖婶家好像挺远,家里还有孙儿需要照顾,这些日子,其实是她最为劳累,想约期将近,自己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了,“胖婶,要不您就先回去吧,我身体没什么事了,这么多天麻烦你了,您家里肯定也有一堆的事情需要处理吧,明日我也会离开,所以您可以不用再来得那么频繁了,先处理自己的事要紧呢。”
“没关系没关系,我那孙子算是不小了,知道自己照顾自己,反倒是你,叫老婆子我不放心。”
如此这般又进屋说了会话,胖婶才停下絮絮的叨念,迈着密密的脚步走了。
竹溪靠在窗边看着胖婶离去,直到她慢慢没入林子,直到她们身影再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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