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挂着一弯清冷的新月。
夜气潮湿,森然冷俏,大自然经过一番雷鸣电闪风啸雨吼的暴虐,已经疲倦至极,纹丝不动的丛林在呻吟喘息,空气清凉却近似凝固,经雨的丛林似乎板结成一块,重叠交织的叶片低垂,滴落着水珠。
“皇儿,你好些了吗?”王皇后一觉醒来,发现太子朱慈煊大睁着两只眼睛,直呆呆的瞅着外面,不禁关切的伸手探着他的额头,轻声问道。
朱慈煊慢慢眨了眨眼睛,将头慢慢转向自己的母亲,眼神里却显得很茫然、很陌生。
“皇儿,你,你怎么了?”王皇后吃了一惊,赶紧追问道。
朱慈煊嘴唇翕动了一下,迟疑着缓缓吐出几个字,“母亲?母后?”
“对,皇儿,我是你母后。”王皇后急不可耐的回答道,根本没有注意朱慈煊的言语有什么不妥。
朱慈煊咧了咧嘴,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无可奈何的苦笑。
穿了,真的穿了,朱慈煊,或者应该说是刘宇,带着苦笑又闭上了眼睛。
“皇儿,你要不要吃点东西?”王皇后轻抚着朱慈煊的额头,关心的问道。
“母后。”朱慈煊再度睁开了眼睛,虽然还是觉得有些怪异,但王皇后那浓浓的母爱还是让他感动,让他感受着久违的温情。
“母后,我没事儿,已经好了。”朱慈煊勉强笑着安慰道:“其实从昨天我就醒了,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也明白,就是疲乏得很,不想动弹。”
“皇儿,喝点粥,身体便能恢复了。你好了,母后也就放心了。”王皇后见爱子说话很清醒,稍稍放下心来,忙招呼宫女去做粥端来。
朱慈煊在宫女的扶持下,坐了起来,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对王皇后开口说道:“母后,今天黔国公、华亭侯等人曾说此地属缅边,尚未深入。若将文武将士一半随大驾入缅,以一半导太子入茶山调度各营,即上在缅地亦有外援可恃。不然,深入夷穴,音耗内外不通,终于生困。孩儿深思之后,觉得颇为有理,母后可三思。”
“皇儿坠马,生死不知,母后怎么舍得。”王皇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孩儿现在已经无碍,母后不必忧虑。”朱慈煊轻轻笑了一下,劝导道:“把朝廷命运完全置于缅甸保护之下,万一缅甸态度发生变化,将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缅甸人首鼠两端,不可信。”
“不可。”王皇后坚持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母后与皇儿绝不分离。”
朱慈煊微微皱了皱眉,耐心的说道:“母后如不放心,不如随孩儿一起,孩儿宁死在故土之上,也不愿流亡于异邦。而且缅甸人素无信义,对我们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好,不如趁现在还未受其羁绊,以图生路。”
“清军势大,回到云南,岂不是更加危险。”王皇后说道:“晋王虽忠义无双,奈何兵微将寡,恐不能保全吾儿。”
朱慈煊翻了翻眼睛,张了张嘴巴,咽了口唾沫,心里道:哼,还不能保全,等到吴三桂进兵缅甸,缅甸国王因为惧怕清军,把你们都当成礼物送出去,要是在李定国那倒是能活得长远一些。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一个小宫女端着粥碗走了进来,跪着呈了上来。“让奴婢来伺奉太子殿下进膳吧?”
“我不吃,饿死好了。”朱慈煊灵机一动,躺了下来,用被子蒙住了脑袋,将后背留给了王皇后。
“皇儿,别耍小孩子脾气。”王皇后轻轻拍着朱慈煊的后背,劝说道:“事情可以从长计议,先吃了粥再说,来,母后喂你。”
“不吃。”朱慈煊扭动了下身子,故意气呼呼的说道:“母后不答应,我一口饭也不吃,一口水也不喝。”
“皇儿,就算我答应了,还有你父皇呢?”王皇后继续温声劝道:“先吃粥,明天再商议如何?”
“父皇已经答应考虑,只要您答应就行了。”朱慈煊头也不回的说道:“母后不要骗我,今天白天我听得清清楚楚。”
王皇后犹豫了半晌,对倔强的爱子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母后答应了。”
“真的?不骗我?”朱慈煊一下子转过身,坐了起来,瞪大眼睛问道:“那母后也随孩儿一起走,否则,我就……我的刀呢?”边说,朱慈煊边装模作样的四下寻找着。
“皇儿,别吓母后,母后什么都答应你。”王皇后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伸手抱住了朱慈煊,“母后就剩你一个孩子了,你要再有个三长两短,母后也活不下去了。”
“母后放心,孩儿与母后生在一起,死在一起。”朱慈煊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儿时母亲那温暖的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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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应该是永历十三年(1659年),自南明擎天柱晋王李定国在磨盘山之役惨胜清军后,率领部分军队向南撤退,崎岖于云南边境地区。处境日益艰难,义军接连失利,要使抗清大业延续,唯有接回永历帝,重树大旗,团结各抗清力量。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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