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客人,昌婶是最高兴的,瞧着他们围在桌边大声说话,不时哄笑一阵,她就恨不得拿出看家本事,让他们吃饱喝足,都不舍得走了。
她端着菜出来,“先前是开胃小吃,现在是正餐,把桌上收拾收拾,腾出地方摆菜。”
魏希忙问,“昌婶,有臭鳜鱼么?”
昌婶笑着说,“你想吃,下次赶早点菜。”
袁倪趁机奚落,“那玩艺儿臭成那样,你也敢下嘴?”
魏希斜他一眼,“凌馨比我爱吃,你怎么不说?”
袁倪噎住了,“老头,瞧你收的什么干闺女,成天跟我抬杠,我不是你亲儿子,她才是你亲闺女。”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蒋雪纯说,“昌叔,去看先生弄完了没有,叫他和刘大夫下来吃饭。”
袁大海愣了一下,怎么蒋家也有个医生住在家里,蒋昱琛也有隐疾?趁蒋雪纯进厨房,他小声问袁倪,“蒋昱琛怎么了?”
没想到袁倪表情严肃的瞪他一眼,似乎怪他乱打听。
昌叔上去请人,等菜都上齐了,蒋昱琛下来了,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跟袁大海打招呼,“袁先生,欢迎你来做客。”
“蒋总的大名如雷贯耳,一直没机会结识,今天不请自来,蒋总别见怪。”
“哪里话,袁先生太客气了。”蒋昱琛又为袁大海和老中医做了介绍。
袁大海原以为蒋昱琛请的定是气质儒雅的大夫,没想到老中医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头,衣着也十分朴素,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医生,倒像是从小地方来投奔亲戚的老人。
他给蒋昱琛倒了杯酒,“希希爸爸泡的药酒,味道不错,蒋总尝尝。”
蒋昱琛还没说话,老中医淡淡的说,“刚施完针,不宜饮酒。”
蒋昱琛抱歉的对袁大海笑笑,蒋雪纯却把杯子接过来,“袁先生难得来一趟,我陪袁先生喝一杯。”
袁大海有点惊奇,“认识夫人这么久,都不知道你能喝酒。”
蒋雪纯笑道,“我以前在妇女会任个闲职,多少有些应酬,那时候学着喝了点。”她端起杯,“这一杯,我敬袁先生,欢迎你。”
“谢谢夫人,”袁大海跟她轻轻一碰,豪气冲天的把酒干了。
蒋雪纯小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招呼大家吃菜。
袁大海是个心细的人,他吃着喝着说笑着,却留意到蒋昱琛一直没有端过饭碗,吃到最后,米粒夹不起来的时候,蒋昱琛是用勺子把剩下的饭吃完的。他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昌婶忙了一个下午,做了一桌子菜,到散场的时候吃得七七八八了,她看着盘子里所剩无几的菜,笑得合不拢嘴。
晚饭结束后,屋子里依旧保持着热闹的气氛,趁蒋雪纯和蒋昱琛不在,袁大海问萧然,“蒋昱琛的左手怎么了?”
萧然在他耳边说,“伤了神经,动不了了,秦哲羽做的。”
袁大海太阳穴跳了一下,“够阴损的。”
他跟萧然一样,一直不太喜欢秦哲羽,看在袁倪的面子上,这点不喜欢从不表现在脸上,这么多年都维持着友好的关系,现在袁倪跟秦哲羽分道扬镳,他对秦哲羽的厌恶就不加掩饰了。
他起身走到门口,看到蒋昱琛站在台阶下抽烟,身影透着些许孤寂。
明明是个年轻人,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与沧桑,秦家的事,他多少知道一点儿,都说秦怀鸿对蒋昱琛太不公平,小小年纪就赶出去自生自灭,没想到这样长大的孩子,却比那位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要有出息得多。
他是护短的父亲,原本为了袁倪在工地上打杂有些愤愤不平,想跟蒋昱琛掰持这事,现在那些话,他已经不想说了。
其实他和蒋昱琛也没说上几句话,但他对蒋昱琛的印象比秦哲羽好得多,年轻的时候混江湖,阅人无数,谁能交,谁不能交,他能瞧个八九不离十,在他眼里,蒋昱琛很不错,是个值得交的朋友,袁倪呆在这里,他很放心。
他慢慢踱过去,“蒋总怎么一个人。”
蒋昱琛回头,淡淡一笑,把夹烟的手抬了下,“抽根烟。”
袁大海说,“有烟么,给我一根。”
蒋昱琛把烟叼在嘴上,掏出烟盒,抖了根烟给袁大海,又拿火机替他点燃,仅管只有一只手,动作和表情都很自然,并不怕让人看出什么来。
袁大海问的很直接,“听说你这条胳膊是秦哲羽害的。”
蒋昱琛答得很坦荡,“嗯。”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让他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蒋昱琛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惊讶的看他一眼,“谢谢袁先生的好意,不用麻烦了,这是我和他的事。”
“这事总得有个说法。”
“我知道,我和他的事还没完。”
袁大海还想说点什么,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但听得很清楚,猛的回头,看到袁倪踮手踮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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