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慢慢地向着方家村走来。积雪早已没过这人的靴子,但是他的步子却依旧不急不缓。
茫茫的天地,身后无边的黑暗,似乎都无法湮灭这样一个单薄的身影。村口赵老汉家的黑狗开始第一声吠叫时,他轻轻叩响了方十里家的门扉。
方赎疑惑的看了看方十里,方十里起身到了门前,拉开门栓,将门缓缓打开。
一张微笑着的中年人面孔落入方十里的眼中。来人身着一袭麻布的青衫,披着一件黑色的外氅,此刻氅衣的肩头部位早已落上了厚厚的一层雪。很明显,他跋涉了很久来到这里。
“小兄弟,我从极远的地方来到这里,实在疲累不堪,可否容我在这里借宿一晚?”
来客率先开口。
方十里的家并不是村口第一家,而是第三家。恐怕这位已经连续碰壁两家了。
方十里开口便想拒绝。他素来多思,否则也不可能撑起这个家。
不过看着这位青衫客人沧桑的双眼,不知为何,他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人生或许便是如此难以度测。鬼使神差般,方十里侧过身子,门开得更大了些:“既然如此,那就在这歇息一晚吧。”
此人被迎了进来。
门外的雪更为大了。自开门起,风便夹杂着雪粒拼命地往门里挤,这番功夫,门口竟已落了薄薄一层雪了。方十里急忙将门关好。
来人进了屋,连声道谢。
借着屋里微弱的火光,方十里更仔细地端详这个人:他大约而立之年,面容素白,并没有蓄须,面容显得有些普通。虽然身型不算高大,却是异常的挺拔,满肩的雪也不能将他压低半分。他走了很远的路,但是却没有携带任何行囊。
一边的方赎有些畏畏缩缩,目光看着他也有些闪烁,他坐在灶台边,黝黑的面庞在火光下明明灭灭。
方赎看着自己哥哥将来人让进屋中不由得有些奇怪,但是他向来以方十里为主,也不敢说些什么。好在姜国周边治安极好,就算有歹人匪徒也都是成群结队之辈,不会像这人一般单枪匹马。
“先生,正好粥好了,您喝点祛祛寒”。方十里给这客人盛了一碗粥,然后又给方赎盛了一碗。
但是他们只煮了两碗分量的粥。
方赎开口想要讲话,却被方十里抢先递去筷子,堵住话茬:“快吃吧!”方赎不敢多言,捧着碗又蹲回灶台,那里还有柴火的余温。
客人看着方十里,眼中有着笑意。他也不客气,接过粥便坐下喝了起来。
不过刹那,粥已见底。方十里有些好奇:“先生为何行路到此?你可能不知晓,我们村子已经不知多久未见外客借宿了。”
来人笑着说道::“我名浮黎,从玉京来。周游列地,来到此处。”
方十里有些奇怪。且不说玉京此地名,他闻所未闻,便是这浮姓,也从未曾听得。
见方十里如此,中年人再次笑到:“我并非你姜国中人,这玉京,你自是没有听说过的。从这一路往西,便是玉京所在了。”
方十里只道自己是孤陋寡闻,便不再追问。
浮黎却对方十里来了兴趣:“不知小兄弟名讳是?”
“名讳当不得,我叫方十里。”
“这名字倒是很独特,莫非取自十里清江万里霜的十里?”浮黎更好奇了。
“不是。”方十里摇摇头。“我爹的方家村离我娘家约莫十里。以前我爹为了讨我娘欢心,每天去我娘家给她家干活。去也是十里,回也是十里。于是后来,他便给我取名为十里。”
方十里的眸子变得黯淡。
屋子里静默下来,只剩方赎的喝粥声。
这土屋拢共有三间屋子,进了门左右手边各一间。这两件屋子都有一张床,平日他都是和方赎分开睡。
如今有了客人,方十里便安排浮黎在原本自己的屋子睡下了,自己和方赎睡在一张床上。
方十里将这间屋子的房门从里面栓上,这才躺到了床上。听着屋外北风的呜咽,他和方赎渐渐坠入了梦乡。
夜已深,三人各自安睡。
不知怎么的,方赎突然睁开眼,盯着方十里看了半响,又缓缓阖上。
窗外突然风声大作,呼啸着的北风携着片片雪花呼啸着击打在这座小屋上,却又被坚实的土墙所抵挡。
…………
转瞬天明,云开雪霁。
方十里打开门。
不知昨夜什么时候雪停了。此时初冬的太阳已然斜斜挂在天边,昨夜北风席卷呼号,现在确是连一丝丝的风都不见了。阳光照在及膝深的厚雪上,将这天地的雪白衬得更为耀眼。
方十里紧了紧衣衫,尽管日出东方,但寒冷依旧刺骨。他拿起木铲,将门口的雪一下下往外铲。
半响,门口的厚雪已经消失殆尽,足以容得进出了。屋里,方赎已经起床,坐在窗口温习昨日的功课,那客人浮黎的房门仍未打开,想来还在熟睡。
本就天寒,方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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