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庭云回府的三日后,素来幽静深远的龙虎山中忽而响起了一阵又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萧道成正领着数百名精兵行走在这蜿蜒曲折的小路中,在两旁的密林之中,另有萧顺之门下的数十名精通伪装之术的死士潜行其间,钩吻、芙蓉(注:钩吻、芙蓉即分别为第一部中的玲珑和霓裳,名字有更改)亦藏身其中,他们时时刻刻环护在萧道成左右只不过十来丈远的地方,却因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而极难叫人用肉眼发现。
在这些整个大宋国最强武士和最强刺客的护卫之下,莫说是有任何不轨之徒,哪怕是一只飞鸟、一只绣花针,都绝无可能碰到萧道成的一根汗毛。
萧道成率众在这山路中行进了大约一个时辰,不远处的密林中忽而响起了一阵风吹草动,萧道成周围的护卫瞬间便警觉起来,隐藏在左右的刺客也在同一时间抽出了武器。
看着周围人如临大敌的模样,萧道成却只是笑笑:「是这龙虎山的主人来了,大家伙都放下武器,可别吓着他们了。」
经萧道成如此一说,左右扈从才稍稍收起了戒备。片刻之后,果然见有一队峨冠黑袍的道人自林间走出,为首的那人身材挺拔、面容英挺,正是正一教教主张庭云,而紧紧跟随其左右的,自然便是正一教的两大执事白云子和玄阳子。
隔着远远的,萧道成还未来得及向张庭云问好,张庭云便已屈身跪地,向着萧道成拜道:「正一教教主张庭云,拜见齐王殿下!」
张庭云叩拜之后,随行的教徒也纷纷跪倒在地,对着萧道成连连叩拜:「正一教上下,恭祝齐王殿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萧道成见状,大笑着从马上翻下,摆了摆手道:「诸位是方外之人,不必拘从这些凡世的俗礼,主人但行宾礼即可。」
萧道成口头上虽是颇为随和,心中却是暗道:「这小子倒是颇懂些规矩,比陶弘景那小道士那倒是听话得多。」
张庭云跪倒在地,脸上对萧道成谄媚不已,心中却是无比愤懑,他素来心高气傲,自出生以来,从未向任何人如此低声下气,眼下当着这么多教徒的面向朝廷之人三跪九叩,心中如何能平?
可为了获取朝廷的支持,也只好如此自贱了。现在跪下,总比之后在上清宫中当着所有人的面下跪要好。
白云子和玄阳子见了教主这副忍辱负重的模样,心中也是颇为难受。教徒之中有不少人见张庭云如此自轻自贱,心中难免有些气愤,这么多人里面,独独只有白云子和玄阳子能够完全理解张庭云的苦衷。
这几日以来,他们一直勤学苦练《西川秘典》上的魇镇之术,昼夜不舍,甚至不惜折损阳寿,为的便是能够在之后大展身手,帮助张庭云早日实现光复正一的大计。
张庭云嘴上虽是忙于阿谀奉承,可眼睛自始自终都在暗中观察着一切,他注意到萧道成身后跟着数架马车,看样子上面装了不少辎重,显然是用以赏赐给正一教的钱财物资。
直到此时此刻,张庭云心中才稍稍有所宽慰,自己所受的屈辱,毕竟是没有白费。
张庭云与门人对着萧道成跪拜完毕之后,便恭顺向前,鞍前马后,一步一步领着萧道成来到了上清宫中。
张庭云一路走来,从上清宫到天师府,路上每遇见一个门人,他心里都会觉得一阵难堪,以前的他在正一教中从来都是威严赫赫,何曾有过如此畏夷低贱的模样?
更令他觉得羞愤的,还当属那些长老们看他的眼光,那眼光中不禁有气愤,更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凉和绝望。
他们只用眼角扫了一眼张庭云,连一声问好都没有,便已匆匆离去。
就好像张庭云他把正一教的整个脸面都给丢光了,就好像张庭云已经不配做正一教教主似的。
张庭云自当上教主以来,从来没有哪一时、哪一刻有过这样的屈辱。这屈辱之中,另有一股浓重的恨意,一半是恨自己、另一半则是在恨那些匆匆离去的长老们。在他们那眼角鄙夷的余光之中,哪里还把张庭云当作是一教之主?
张庭云固然是丢了正一教的脸面,可他从始至终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正一教的复兴,他的膝盖是为了正一教弯曲的,他的头颅是为了正一教低下的。那些长老只看见了他堆满假笑的脸,却看不见他滴着鲜血的心。
这叫张庭云如何不恨!?
可他无可奈何,他只能忍着,只能将萧道成恭恭敬敬地请入天师府中,只能希望着借着萧道成的支持有朝一日能够使正一教重新屹立在各门各派,
唯有如此,他才觉得自己所受的屈辱没有白费。
来到天师府后,张庭云屏退众人,只留下了白云子和玄阳子二人
萧道成也不多做客套,直接便开门见山地问了:「张天师,你要的东西本王已经带过来了,接下来,就请让本王见识一下张天师杀人于千里之外的神通吧!」
萧道成说完之后,便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从其中取出数根发丝,放置于桌案之上。
张庭云拱手笑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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