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庭云把持国政的这段日子里,朝廷之上人头滚落无数,血雨腥风四起。无数国之重臣都被抄家问斩,任你是王公贵戚还是开国元勋,皆是人人自危、惶恐不安,生怕屠刀有朝一日落在了自己头上。
从前建康的街道上,四处可见寻欢作乐的达官显贵们,如今却哪里还见得到,城内城外,尽是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
偌大的一个建康,仿佛就如一座死城一般。
不过,这股叫人不安的杀伐之气却也只笼罩在在建康这方圆百里之内,还未波及至遥远的乡野和民间。
在距离建康八百里之遥的柴桑县郊外,依然是一派祥和宁静的田园风光。鸡犬相闻、稻香弥漫。
仿佛这段日子国都内掀起的阵阵腥风血雨,都与这里的人、这里的物毫不相干。
时光流到这里就像是凝固住了,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剑拔弩张的纷争,有的只是一副静谧的画卷。
其时天色仍是未亮,雄鸡也只不过才叫了三两声,家家户户都仍在安眠之中。
在这画卷之中,一切都是静止的,唯有一名少女的身影正缓缓跃出纸上——她正一点点推开农舍的门扉、从屋内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她一手将房门轻轻掩上,另一手则挎着一只竹篮。竹篮之中铺着几层桑叶,桑叶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许多只白白嫩嫩的蚕虫。
显然是采桑女正准备外出摘采桑叶。
采桑女的面容还算标致,眉目亦可算清秀,可身形却是极其纤弱,肤色更是说不出的惨白,不是如玉如脂那般招人喜爱的柔白,而像是得了白化症一般,毫无半分血色,浑身上下密密麻麻布满了许多块或浓或淡的白藓。
采桑女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肤色骇人,故而便是在这仲夏时分,也穿上了一件长长的麻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意图以此遮掩自己的皮肤。可即便如此,仍然是掩盖不了由里而外的病态,尤其是在这幽暗月光的映衬下,乍一看去,就像是一只游荡在田野间的鬼魅。
不过所幸眼下天色尚早,四下无人,是以她倒也没那么拘束了。
她时而踮起脚尖、时而弯下身子....不多时,周围桑树上鲜嫩的叶子便被她一一采下。
她每采下一片叶子,都会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露水擦拭干净。
她只担心桑叶沾上露水会叫蚕宝宝吃坏肚子,却都无暇擦拭自己额上的汗珠。
直到桑叶被擦得纤尘不染、滴露不沾,她这才放心地将其放入竹篮之中,喂给蚕虫食用。
她一边投喂桑叶,还一边用指尖,轻轻触碰着蚕儿的脑袋,轻声问道:「好吃吗?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再去别处替你们采一些过来。」
采桑女看着篮子里这群蠕动的蚕虫,就像是在看着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们一般,她继续自言自语地说道:「真乖,这里的桑叶都采得差不多,我再去前面的山上找着,你们就乖乖的呆在篮子里。可不要贪吃,全都给吃光咯。要不然家里的蚕宝宝们会怪我的。」
采桑女说完之后便望了望远方,正准备抓紧时间赶路,却不想眼睛无意中一瞥,忽而便发现身后不远处的一颗松树上似乎正站着一个人影。
采桑女心中猛然一惊,她忐忑不安地转过身去,又揉了揉眼睛,再一看去,发现树上并无别物,只有几颗歪歪扭扭、纵横交错的树枝。
「呼,我怎么竟能把树枝看成是人....」
采桑女轻抚着自己的胸口,继续向前走去,可她才刚放下心来走了几步,却又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树叶摩挲作响的声音。
采桑女的心尖又再次提了起来,刚才明明没有风,为什么树叶会动?
她颤颤巍巍地回看一眼,可身后依旧是空无一物。
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她知道有个人正藏在周围、窥视着她....又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人。
采桑女本就惨白的脸色吓得更加面无血色了,可即便她已经是头皮发麻了,却仍是不忘安慰篮中的蚕儿们:「我感觉周围好像有人,我得先回家了,待那人走后,我再带你们来...」
她说完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往村子的方向跑去。
她越是狂奔,就越是感觉到身后的人影追得越紧,到最后忽而便是一阵疾风掠过,扬起了漫天沙尘。
采桑女被风沙吹得睁不开眼来,只得硬着头皮一点一点向前摸索着前行。
直到风势渐弱,她这才缓缓睁开了眼帘。眼前所见,简直叫她分不清是真是幻。
一名男子正侧身躺在微风之中,他身形修长挺直,却又轻盈无比,浮在半空之中,随着轻风起起伏伏,就好似睡在一张绵床之上。
当时虽是天色朦胧难以看清他的面貌,但他的目光却是比皎月还要明亮,穿过清晨的雾霭和扬起的风沙,直直地向采桑女望去。
他一手枕着脑袋,一手微扬袖口,在风中翩翩而动,就如一只上下翻飞的蝴蝶
采桑女望着望着,不禁有些入了迷,她隐隐约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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