桁良奇怪张琦到底怎么了,那泪珠滴落到地上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来。
他觉得张琦虽然没有伤心欲绝地大喊大叫,可是他却觉得她眉宇间的哀伤却好似恍若实质,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而哭,可她这样默然的哭泣,让他的心也跟着揪着痛。
这一刻张琦忘了周围的情景,乍泄的天光,耳畔的鸟啼,在这一刻好似都成为了背景,张琦甚至忘了自己的任务,眼里心里全是桁良二字。
三个桁良,三只纯白的小狐狸跨越层层时空重叠到了一起,映射到了眼前这个人身上。
“你没事吧?中邪了?”桁良开口说了一句,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吓到张琦一般,眼带着几分担忧与干净,“不会是那只鬼魂没被我消除干净又找上你了吧?”
他像是有些急切,深怕张琦步了杜月笙的后尘,却不知该说什么话来让她宽心,他情急之下,再次开始念起天地|门道德经:
“天地初,阴阳道......”
这是天地|门道德经开头几句,也是那个世界中在张琦差点命丧于化身恶鬼的马湘兰之手时,桁良教她用的经咒。
兜兜转转,那时的桁良教自己的法咒竟然还是这时候的自己传授给他的?!
那时她还没有实战经验,他丢了本《极品心法》给她让她自己琢磨,末了又把她独自推了出去和恶鬼斗,那会儿的她又惧又慌,深恐苟活了几个世界的自己成为那只恶鬼的口粮,她惶恐不安地和那恶鬼争斗,在被他点拨用道德经后,她除了那恶鬼,炼了红鸾剑。
那是她漫长一生中第一次实战恶鬼,是他带她打的,修习的法术也是他教给她的。
当时她还疑惑,这心法的字怎么和自己本来的字迹那么像,一样的丑,甚至有些地方还用了拼音。就这样的的一个破东西居然还被桁良当宝贝,她当时还默默吐槽来着。她万万没有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的自己竟然被以前的自己给吐槽了。
还有啊,她第一次见到桁良,脑子里没有别的想法,就只觉得这只小狐狸皮毛不错,可以卖个好价钱,她甚至差点对他下了死手。。。。。。
她记得以前桁良一遍又一遍地对她重复自己的名字,她还觉得桁良不是什么好名字,用得着这么宝贝得紧么?结果这么个名字,原来是很早之前自己给他取的。。。。。。
往事一幕幕出现在心头,张琦突然间开始感到悔恨,她怎么没有早点记起来,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她已经是第三次进入遇到桁良的任务时,怎么能将他给忘了?下次能不能见到他还不一定,自己这次怎么没有早一点认出他来?
此时此刻许多被她刻意遗忘的事情全都浮现出来,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山间这只狡猾的小狐狸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要缔结主仆契约,那会儿的她并没有经历后面的任务,她没有将桁良认出来,她还差点杀了他。
一股子隐隐的疼痛开始撕扯起张琦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经历着这么多世界,她的心也越来越冰冷坚硬,她已经很少再为人和事动容,也很少再流眼泪,可是此时她听到桁良怕她中邪而有些焦急的念着天地|门道德经的词句,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想起了当时那个世界在最后一丝灵力被抽离的时候,她失去了支撑身体的最后一丝力量,终于倒在了地上。而黑雾外传来他气急败坏让她用道德经的声音。
只是一个又一个世界循环往复,环环相扣却如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样一个简单却又难解的哲学命题。究竟是先有第二次任务的重逢,以至于她从桁良处学到了《极品心法》,从他口中知道了他的名字,还是先有她进入这次的这个任务中,将《极品心法》教给这只刚出生的小狐狸,替他取了桁良的名字?
因果循环,这一切张琦解答不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命中注定而已。
她看着眼前这个焦急到结结巴巴念着天地|门道德经的少年,不禁想起,这次她死了之后他一个人孤寂地生活了千年,一个人看着昼夜更替,却执着地不飞升,当时第二次遇他她便下意识地觉得他在等一个人,那个人溢散于天地百川,却仍有再出现的可能,她万万没想到那个人会是自己。
张琦比了根手指,堵住了他仓皇念符咒的唇。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桁良,在你往后漫长的时光中,会有一个和你缔结了主仆契约的姑娘出现,她莽撞冒失,却无心害你,你可以捉弄她,却不可伤她。待到合适之时,把《极品心法》传授给她。”
“《极品心法》是你一字一字给我写的,我又为何要给她?”桁良茫然地看着张琦说道:“还有,她是谁?你又会去哪里?”
“我寿命有限,终是只能陪你半途,切勿太过执念。”张琦微微笑着,眼里闪烁着泪花,“桁良,能再这样见到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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