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些时候,巫雨缓缓蠕动四肢,双膝跪地双手撑地,艰难支起身子,还来不及喘一口气,便喉咙一甜,呕出一口鲜血。
五脏好似挨了一记重锤,几欲碎裂,不幸中的万幸,大道根本并未受到损害。
巫雨双眼紧闭,微微弓着背,脖颈轻缩,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断有鲜血自嘴角流出,滴落在地,身下那一块芳草鲜美的绿地,已聚起了小小的一汪血泊。
他有些无可奈何,又有些愤愤不平,更多的,则是对师父的愤怨之气。
姓柳的,你能不能靠谱点啊?给徒弟的丹方都能搞错,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师父?
念老不正经,老不正经便到。
有一大一小两双鞋子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大鞋白底玄布,一尘不染,小鞋则由草茎编制而成,破败不堪,几根沾满泥土却饱满圆润的脚趾露在外头。
那双一尘不染的白底玄布鞋,自然是老不正经柳如是的,另一双破败草鞋,巫雨看不出根脚,便只好抬起脑袋。
小妙峰首座柳如是,身穿一袭简单干净的玄色道袍,头发黑白相交,脸上却无半点皱纹,只是一双眼眸稍有浑浊,出卖了那颗饱经风霜的沧桑之心。
柳如是身旁站着一名稚嫩孩童,身上的米色粗衣沾满泥土,污秽不堪,其白嫩的脸蛋上,也沾了不少尘土。孩童似乎怕生,始终垂着脑袋。
柳如是弯下腰,伸手去搀巫雨,眉眼之间满是焦急和心疼:“我的好徒儿,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跪在地上?咦?你怎么还流血了?”
纵使柳如是对自己既有救命之恩,又有栽培之恩,现下,被柳如是狠狠坑了一把,巫雨意难平,便甩动胳膊轻轻撞开柳如是的手,然后憋住一口气,摇摇晃晃站起。他的双脚分开约莫七寸,两处膝盖紧挨着,这才勉勉强强站住了身子。
巫雨望着自己的师父,眼神很是奇怪,既有惨遭横祸的怒火愤恨,又有无能为力的凄苦无奈。
柳如是望着自己的爱徒,眼神晦暗不明。爱徒的脾气,他清楚,便不再伸手去扶,只是轻声问道:“雨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巫雨苦笑连连,肩膀跟着颤动不止,“炼丹炉...炸了。”
柳如是这才朝巫雨的身后看去,原本偌大的一座炼丹房,此时已成为了一片废墟。他吃了一惊,旋即转做怒色,须发竭尽张扬,大显威相,“是天止峰的孽障从中作梗,害得炼丹炉炸毁,还是梅落峰的王八故意捣蛋,有心伤你?”
巫雨毕竟是修道中人,虽然境界不高,好歹两只脚皆已踩在了大道,身体早已远超常人。方才四肢颤抖、浑身无力丝毫不假,可在灵气充盈的小妙峰,呼吸吐纳即是修行,可修复伤躯。这么一会的工夫,他已能站直身子了。
尽管如此,他脸上的无奈没有消减半分,反而比之前更要浓重了。“师父,其他六座山头的师兄弟们,已经有十年没来小妙峰了。”
柳如是登时转做疑惑脸,望着爱徒,“那炼丹炉怎么会炸?”
巫雨凝视着自己的师父,毫不遮掩眼中的怜悯之情,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你给我的丹方出了问题。”
柳如是两眼一瞪,很快收回眼神,显然有些心虚,嘴上却仍然十分强硬,“怎么可能!玄心丸为师都炼了有五十年了,不会搞错!而且玄心丸的炼制方法极为简单,只需要将硫磺、蓓叶、硝石和地黄混合醴泉一起放入炼丹炉...”
果不其然!巫雨抬起右手捂住面门,几乎是哀嚎道:“师父!你给我的丹方之中,根本没提到醴泉!”
柳如是微微一愣,右手摸着下巴的长须好一会,言之凿凿说道:“不可能!此等低劣粗鄙的错误,为师不可能会犯!一定是你炼丹时不够用心,这才害得炼丹炉爆炸,事后,你担心被为师追责,所以捏造了如此一个理由...”
巫雨二话不说,自袖中掏出一张可做符箓的黄纸,向柳如是递去。
柳如是伸手接过,看向那黄纸,纸上仅寥寥百字,“为师有事需下山一趟,明日便由你代替为师炼制一炉玄心丸。玄心丸的炼制方法很是简单,只需要将九两硫磺、一两蓓叶、三两硝石和五钱地黄混在一起放入炼丹炉中,再以寻常灵木点燃加热,十二个时辰之后,玄心丸便会自行凝结。切记,勿让灵木中途熄灭。”
虽然没有落款,可那字龙飞凤舞,的确是他亲自写就。
柳如是将那黄纸收入袖中,笑得很是慈眉善目,“雨儿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模仿师父的字迹呢?况且,你怎么能在黄纸上随意写字?虽然这黄纸廉价,值不了多少钱,但你知道的,小妙峰捉襟见肘久矣。至于炼丹炉爆炸一事,为师就不与你计较了,今日你且好好休息,过几天,我会去大妙峰找人来修理的。”
巫雨刚要说话,忽然眼前一闪,柳如是已不见了踪影。
他实在有些无奈,但也仅仅是无奈。
十年前的一个冬天,他险些冻死在山下的某处街角,是柳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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