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得出你性子温吞,似乎很好说话,但其实在某些方面,是很不好说话的,不是说这样不好,接下来我要说的,只是让你多看到一种可能,认同或不认同,都没有关系。”
崔流川沉声道:“洗耳恭听。”
汉子双手摊开,笑道:“你看,又来了!待人接物客气一点儿,是没错,但要看跟什么人,有时候跟身边的人太客气,反而不好。难不成你与你那听说很厉害的道士师父,也一直这么客气生分?”
崔流川羞赧摇头!
汉子扯回原先话题,“让老白揍了七八次,但脑袋又没被有坏,所以我很快就想明白了。其实很简单,李莫申那小子交朋友,其实是最容易做到不看家世出身的,你想啊,反正都没他有钱,在他眼中,可能家财万贯的,和我这种一穷二白的没太大差别,只要觉得顺眼,就成!退一万步讲,就算那小子在觉得我顺眼的前提下还图点什么东西,能图啥?钱权我都没有,也肯定不图我这身肉,无非是图我干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还有就是不去掰扯那些蝇头小利,更不图他啥。”
崔流川神色尴尬,实在想不出张巨天言语中到底有何深意。
汉子继续说道:“这把岁数就算活到狗身上,可在外边跟在别人屁股后头屎没少吃,道理也明白不少,见识过的人和事儿更多,这些掏心窝子的言语,可能是眼窝子浅,但应该有些嚼头,哪怕最后觉得不好吃,吐了也成。”
崔流川突然想明白张巨天为何要前来与他说这些话,那么在此前提下,一切就很容易想得通透。他笑着说道:“其实之前我脾气也很犟,心里认定一件事,即便知道那样做不对,最后却还是做了,因为这个,吃过一个大苦头,所以后来做事之前,愿意多想一想,尤其是在为人处世方面,反而会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生分,其实这样是很不好的,我明白这点,我会试着改,但具体什么时候能改、如何改,还不知道!”
张巨天见崔流川说出肺腑之言,自然也不再拘束,笑道:“如果你是位读书人,这样的性子反而会更好,那些个德高望重的大德大儒,哪个做事不是经过深思熟虑?但在江湖中和人打交道,就不那么好了,有时候很可能会误事儿。就像兵法上常说的,谋而后动,争取做一件事一次就做好,但在江湖人眼里,就会觉得你心思深沉,往往本身很简单的一件事,在付诸实践时就会处处碰壁,毕竟像我这样儿没心没肺还懒得去耍心眼的,江湖上是很少的。”
崔流川想了想,说道:“大概明白了,再多吃几年饭,再多走些路,应该就能更明白了。”
张巨天起身说道:“惹人厌烦的絮叨也絮叨完了,明天还要赶路,收拾好后,就早点睡。”
说完,张巨天就向屋外走去,崔流川突然叫住他。
张巨天回头,眼神疑惑。
崔流川拿出那卷《小夫子》,笑道:“张大哥,这卷书送你!”
张巨天笑着接下,眼神温和道:“以前摆摊算命的时候,闲来无事的时候,没少往厚着脸皮往书肆跑,光看不买,《小夫子》早就读过不止一遍。书写得确实是好,但我总觉得书中那人行事作风,实在有些故作玄虚的惺惺作态,有些事,本来可以不用那么麻烦,但偏偏就弄得脱裤子放屁,看得起鸡皮疙瘩,不过书中的道理,确实是好道理!一些老生常谈却没太大感悟的道理,放在情景中,反而感同身受。”
崔流川哦了一声,问道:“哦?我只读了第一卷,后面的尚未看过,不然也不会去书肆询问,张大哥能不能接着给说道说道?”
张巨天哑然,然后重新坐回床边,“别人都是怕透露后边的故事,你倒好。不过我读得不深,更多还是读那些侠骨柔肠的侠义小说,当然,还有不适合你这个年纪读的书,所以哪怕读过了,也没什么太深的见解,毕竟这书读着太累,如果不是我闲出鸟来,恐怕也没那个性子去翻开。”
崔流川若有所思道:“在之前买这卷书的时候,李莫申和书肆老板谈过,大抵最后的意思,就是雅俗共赏,读有嚼头有道理的书以及读没什么嚼头也没什么道理却能心情舒畅的书,其实并无对错之分,喜欢就好。”
张巨天摸着大髯,若有所思道:“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不过我想得浅,毕竟见识就那么大点儿。”
崔流川说道:“所以,后来那位书肆老板觉得和李莫申是同道中人,就送了他那本《参同契》。”
张巨天继续摸着大髯,“这小子坑门拐骗的手段见涨啊,都说世间一等一的骗术,就是让人心甘情愿,而且心里还挺乐呵。”
张巨天起身,拿着那卷《小夫子》,朝崔流川轻轻扬起,“走了。”
崔流川欲言又止。
张巨天笑道:“想知道,自己看去。”
崔流川只能点头!
清晨天刚蒙蒙亮,才是一天最冷的时候,婢女丁玲起了个大早,做好早饭,吃得身子骨暖暖的,待天大亮的时候,才牵马上路。
汉子张巨天送到镇子外,便停步,等他们即将走出视野外时,才遥遥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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