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黄州城,虽说是生冷的天气,街道上却是人影攒动的热闹场面,似乎人一多起来,再加上随处可见的张灯结彩,就没那么冷了。
崔流川三人出门时,天色尚早,可逛着逛着,不知不觉身边行人就多了起来。
虽说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崔流川打心底里对于这些旁人趋之若鹜的热闹东西,是不太感兴趣的。可这种心性,搁在德高望重之人身上,是应当如此,搁在他这么个毛头小子身上,就有些矫情的故作姿态了。
李莫申则截然相反,倒不是说对于街道上的各色花灯、商贾小贩、杂耍艺人有多大兴趣,一门心思都放在大小有异、曲线有别的屁股、酥胸上。以前在幽州城当土皇帝的时候,对此最为上心,屁股后头跟着一群恶奴恶犬,调戏调戏小娘子,趁机揩揩油过过眼瘾,最好再能遇上几个不长眼英雄救美的,乐子就齐活了。
也不是没有想要攀龙附凤自荐枕席的,只是李莫申对于青楼女子不怎么挑,实则眼光高得很,再加上那些女子的手段,实在拙劣,都是从才子佳人小说上生搬硬套过来,俗套不说,还尽出些出人意料的‘意外’,贻笑大方。
李莫申提溜着两串炸土豆,吃得正欢,眼神则是望向一位丰腴妇人摇曳起万种风情的挺翘臀部,在挨了妇人一记白眼后,嘿嘿一笑,一转头,却发现崔流川那小子没了人影,只有一个丁玲老老实实跟在屁股后头。
一问才知道崔流川说是有些事要去办,一会儿就会赶上来。再转过头来,却发现人流向着某处汇聚而去。
元宵灯会,不外乎逛灯会猜灯谜,末了,再加上一碗软糯浓香的元宵,就能算相当完美。如此氛围,很容易出现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绵绵情意,只是能引来大把人凑热闹的眼前场景,再加上与灯会氛围大相径庭的阵仗,不用想,肯定是哪家来逛灯会的女子被当地权贵家的公子哥给瞧上,接下来,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俗套的强抢民女了。
对此,李家大少熟稔得很,便来的兴趣,想要瞧一瞧黄州权贵子弟的手法有多高明,是不是丢了纨绔的脸面?
强抢民女是个技术活儿,最没技术含量的就是当街强掳,家学渊源深厚的正经公子哥儿,都不屑此道,丢人!技术含量最高的,当然是要把身子和心都给拐骗过来心甘情愿死去活来,至于事后被玩腻了的女子是个怎样下场,就要看那些勋贵到底有几斤良心了。
李莫申在幽州府城作威作福时,对于强抢民女,大概是不感兴趣的,抢了又不能碰,反倒憋一肚子火。
然而黄州城百姓凑热闹的本事让李莫申大开眼界,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左右打量后,脚尖轻点地面,身子便轻飘向街道旁的屋顶,然后沿着屋脊脚步轻盈地向前行进。
眼见自家少爷做贼似的跃上屋脊,丁玲觉得有些忧伤,赌气般一跺脚,却也没敢走开,只得乖乖在原地等着,耳朵竖起,从过往行人口中听一些零碎消息过瘾。
李莫申最终在一座翘檐上停下脚步,正是凑热闹的最佳视角,定睛望去,顿时有些幸灾乐祸,那宽衣大袖长发的漂亮姐姐是谁不清楚,可她身边此时演技到位唯唯诺诺的男子他可认识,是那个肩头有白鸦骑肥胖黑鹤的自称来自北海竹林的吴青。
至于另外一位携带十余扈从招摇上街的公子哥儿,李莫申只看一眼,便觉得有些失望,一身妖娆的粉色绸缎儒衫,腰间悬一看上去上了年头的玉貔貅,手持一把凤眼竹折扇,上书‘上善若水’四字,长相颇为秀气,但距离贵气还有一大截。
此时那位自诩风流的黄州本地公子哥儿表面上故作温良恭俭,但眼神深处的垂涎,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瞧得出来。
那位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名为萧町,家族可以是黄州城新贵,尤其近几年,风头极盛。要说原因其实很简单,萧町的一位族妹,攀附上黄州州牧,成为一位极其得宠的妾室,在利益关系错综复杂的黄州城,原本只能勉强算是二流垫底士族的萧家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加上那位萧姓妾室得宠,擅吹枕头风,萧家家主又是个胆大包天擅长察言观色的,短短两年光景,就凭着手腕积攒下一份丰厚的家底,在黄州城站稳了脚。
骤然富贵的萧町就像是家徒四壁的贫苦汉子突然得了一笔横财,给砸得晕晕乎乎,那些原本瞧不上自己的士族子弟反而对自己阿谀奉承起来,行事便有些肆无忌惮,甚至做出当街杀人的事情来,后来被老爹差点给打得断了孙子根,这才有所收敛,但仍是狗改不了吃屎,好在聪明了不少,懂得用些手段,但往往被他瞧上的女子,下场都不算差,可也不算好。
李莫申慵懒坐在翘檐上,扮猪吃虎,虽然俗套,却是大快人心的。
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掌,抓着一把瓜子,给李莫申吓了一跳,偏转视线,是一位明眸少年蹲在那里,李莫申茫然接下瓜子,少年咧嘴一笑,然后又掏出一把瓜子,清脆地嗑了起来,边嗑边问道:“兄台你不觉得凑热闹不嗑瓜子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吗?”
李莫申笑了笑,点头道:“是这么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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