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想了想,“应该是不太对的。”
老道点头笑道:“这样的回答,很对。”
“儒家学问中,有人性本善的说法,可是后来儒家的先生们,发现这个说法,似乎不太对,因为如果人性本善,为何会出现那么多的恶人恶事?后来,又出现了胆大包天的人性本恶学问脉络,可是这么说,又不对,因为这世间,有很多好人善人,有很多美好的东西。”
“后来又出现了无所谓善恶的‘本始材朴’的自然之性,认为人的天性善恶,并非先天而生,而是后天所成,无善无恶,或者善恶皆有之。既有为恶的可能,也有为善的机会。”
“那么话再说回来,既然善恶都有可能,顺着本心来,为善者,自然是很好的,会让这世道变得越来越好,但为恶者,就可能让这世道,越来越坏。所以执掌天下的儒释道三教,又为这个世界订立了规矩,规矩之内,可以顺心而为;规矩之外,就不能事事由着心来。”
从心所欲不逾矩!
“所以这个世道一直都在劝人向善,那些规矩,都在‘惩恶扬善’。”
两人走得很慢,林冕说得更慢。
林冕轻叹一声,喝了口酒,“本始材朴的学问脉络,似乎是最对的,很可惜,却不是为师的学问脉络。”
崔流川眼神疑惑。
林冕笑道:“学问当然是好学问,道理也是好道理,已经对到不能再对,却恰恰灯下黑,忽略了最重要的……人心人性!”
喝了口酒,林冕笑问道:“明白没有?”
崔流川想了想,“前边的善恶,听不太明白,但意思懂。只是师父说的‘人心人性’,听懂了,却不明白。”
林冕满意地点头,然后叹息道:“师父学问的脉络根祇,在师父的家乡,这座天下十个洲中,疆域版图最小的玄洲,只是如今已经沉入海中,所以名为十洲,其实只有九个洲。那里曾经有一拨来自诸子百家的远古仙人,师父的学问脉络,便脱胎于那拨远古仙人。”
崔流川认真问道:“师父的学问根祇脉络,到底是什么?”
林冕笑着摇头,“玄洲那拨远古仙人的根祇,是在原有的本始材朴学问中,加入对人心人性的切割圈定,试图以此来解释为何‘三教教化苍生,订立了那么多规矩,做了那么多努力,似乎那个恶的根源,仍没有被彻底拔除’的原因。”
崔流川眼观鼻鼻观心,试图去理解这个庞杂难解的学问根祇,只是脑袋一团浆糊,乱麻雪纺,如何都抓不住那个抽丝剥茧的‘线头’。
崔流川问道:“师父,最终的结果如何?”
没有得到答复!
林冕沉思片刻,沉声道:“人性本有善恶!”
崔流川神色一紧。
林冕继而面容舒展,“有的人天生是好人,有的人,天生便是恶人。这个道理,其实是最没有道理的!”
崔流川继续低头沉思,觉得师父说的,似乎并没有那么对。
突然感觉肩膀被轻轻拍了两下。
崔流川下意识望去,却发现身边空荡荡的。没了那个时不时提葫芦喝酒的身影。
回过头来,崔流川蓦然而笑,原来不知不觉,已经从那条被师父一指开辟而出的蜿蜒小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再走一段距离,就能到那座如今已是愁云惨淡的白云观。
原来走得再慢,路,还是能走完的!
崔流川开始有意识加快步伐,跨过白云观后山那条山泉后,再往里走半里地,崔流川蹲下身,伸手刨地,将那只装有鬼胎的瓷瓶给挖了出来,放在胸口,轻轻拍打衣衫,转身下山。
回到屋中后,看着这座一塌糊涂的屋子,崔流川满脸苦笑,盘腿坐在那里,开始闭目眼神,思绪如飞,试图找到那团乱麻的线头。
再回想起这整个正月的经历,似乎别人都在高高兴兴过年,只有他在遭罪以及自己找罪受,屋中没了那只似乎是一把剑的白鸦,真有些不适应,没了时时刻刻无处不在的剑气冲刷,更不适应,没了吴青,似乎很适应。
似乎明天就是二月。
正月才刚收尾,二月就着急忙慌来了。
崔流川睁开双眸,苦笑不已,怎么想着想着,就想岔了呢?
重新闭上双眼,不知不觉中,少年沉沉睡去。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睡了怎么也有六七个时辰吧!
在屋中走了一圈,崔流川打算今天就离开,北上前往幽州府城,正好是个好天气。
在离去前,崔流川在那条山泉旁,好好洗漱了一番,总算不像之前那般蓬头垢面,人模人样。
崔流川走出院落,才意识到今天为何没有饭菜,再一想,原来这些日子他都是让吴青伺候来着,都是白云观中某位小道童将饭菜放在后山下,再由吴青取来。
只是崔流川走下后山,却并没有发现那只食盒,再加上昨日在山巅能清晰看到白云观远不如之前那般光华大绽,就觉得很不对劲。
一进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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