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摆出拳架,暂时仍不打算出剑。
朝天双脚缓缓落地,男子厉鬼那半边脑袋从地面中拔出,站定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若同为武夫,老爷肯定扛不下来,只可惜拳脚再重,拳意不够凝实,也只是给老爷挠痒痒。”
崔流川仍不说话,再次深呼吸一口气,与之前相比,更加绵长,体内那口真气,开始缓缓游荡起来。
一拳至,正中面门。
一拳再至!
崔流川只觉得快意至极。
那头煞气浓重的厉鬼期间不断试图以煞气浸润这位血气十足的少年各大气府窍穴,等到发觉的时候,为时晚矣,他却悚然发现,对方拳意不够凝练是真,可体魄却是坚韧得一塌糊涂,而且体魄内那种真正对他具有天生压胜的剑气,尤胜声势浩大的拳脚,宛若一座坚不可摧的壁垒,关键里边还有无数精锐悍卒。
身躯各处被打散,再聚拢,如此反复的细水长流,竟是有些后继无力,速度上远不及最开始的只是两三个呼吸,便能恢复如初。
那摘下胸前红花的厉鬼终于不再执着于耗死这位少年,化作一团黑气,迅速向后飘荡而去,再度变化出那副凄惨至极的可怜身躯,浓郁的煞气近乎凋零,让他心疼不已,面沉如水道:“是我打了眼,这个栽,我认,双方各退一步,如何?”
崔流川气息依旧绵长,实则体内那口真气已经挥霍大半,如果在不出剑的前提下,不能在接下来百招之内,将这头厉鬼同样以水磨功夫给磨死,也会陷入后继乏力的尴尬境地。而且那边,还有一头怎么瞧着都阴森瘆人的裂口嫁衣女鬼,在虎视眈眈。
崔流川笑道:“可以!”
只见那头被剜去双眼的白衣女鬼迅猛飘掠到崔流川那边,慌忙大喊:“公子救命!”
缺少半边脑袋的新郎官儿阴森一笑,并未出手阻拦。
等到白衣女鬼安然无恙逃到崔流川身前,便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嘴脸,若是双眼尤在,梨花带泪,才最让人心生怜惜。
不等崔流川说些什么,白衣女鬼就言语可怜道:“只要公子能帮奴婢脱离苦海,来世为奴婢便为公子当牛做马,没有半点怨言。”
崔流川向后退了两步,保证那位男子鬼物与这白衣女鬼,都在视线当中。
白衣女鬼犹豫了一下,待在原地,并未跟上前去,指着那笑容阴森的男子厉鬼道:“奴婢生前本是安阳县武家小姐,对一位读书人一见钟情,只怪奴婢瞎了眼,那读书人竟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在新婚之夜,被生生剜去奴婢双眼,想要一走了之,却被家中杂役发现,父亲一怒之下,将那禽兽砸碎脑袋,抛尸荒野。不曾想,那心狠手辣的负心郎,其实更早就秘密谋划此事,暗中做了手脚,奴婢即便是死后,仍只能为奴为婢为虎作伥,只要公子将他打杀,奴婢便能脱离苦海,投胎重新做人。”
崔流川沉默不语,眼神望向那头缺少半边脑袋的厉鬼,那个负心郎,说的应该就是他吧!
见那位少年似乎对此不置可否,白衣女鬼便开始慌张起来,带着哭腔道:“公子,这些年,他们夫妻每年都会成亲,聘礼便是那生人魂魄,已经不下百人死在她们夫妻二人手中,都是没了来生魂魄被当作养料的可怜人,若是放任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白衣女鬼心思转动,并未言语祠庙下边洞府中被聚拢起来的纯粹阴气,万一这位少年对其有了觊觎之心,将那两只贱种给打杀后,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种如同大旱之后甘霖天降的酣畅快感,白衣女鬼意犹未尽,若是能够亲身走入祠庙下的洞府中,又该是何等美妙光景?
男子厉鬼似乎看出少年眼神疑惑,开口笑道:“老爷便是那贱婢口中的负心郎,叶涧青。若是轻信了那贱婢只讲后果,不讲前因的言语,那么先前说好的各退一步,便会作废,可想好了?”
叶涧青似乎并没有解释那‘前因’的意思。
在得知妻子被那贱婢手段残忍折磨致死之后,生性善良的叶涧青,就没了半点悲悯之心,只求一死,否则哪里又会刻意在新婚之夜,将武浅双眼生生剜出,至于被杂役发现一事,本就是他的刻意为之。
只是不论死后如何为祸一方灭绝人性,可阴间鬼魅,终究是有生前的人性人心,那笔糊涂账,终究还是伤心处,不愿多说一个字。
都说人死灯灭万事皆休,事实好像不是这样的,非但没有一了百了,反而更加纠缠不清。
后边传来委屈软糯嗓音,“夫君!”
叶涧青望向年复一年身披嫁衣头戴凤冠霞帔的妻子,只剩一只眼眸,却温柔似水。
你容貌全毁又如何?我被碾碎半个脑袋,更加丑陋不堪,既然生前没有成亲,那么死后,我们便年年成亲。
崔流川看了眼将暮的天色,点头道:“想好了。还是原先说好的,各退一步。”
白衣女鬼如遭雷击!
叶涧青脸色阴沉,煞气又起,“可以!”
已经打定主意,武浅这个小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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