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过后,便没了那最冻骨的倒春寒,天地间的邪祟也随之荡涤一空,崔流川便觉得看能不能碰碰运气,万一运气好了,就能再碰到阴气浓郁之地。
至于再没了执念的武浅,似乎还没有转世投胎去的想法,而且……似乎武浅比起之前,隐隐之间,有了那么一丝不凡气象。
再一想,崔流川就很快释然,阴八字的女子鬼魅,本就如同山上仙家的修道美玉,再者没了叶涧青夫妇的掣肘,偷偷攫取修为,更是如鱼得水,有此气象,意料之中。极有可能,已经在修行路上登堂入室。
一想到这里,崔流川就不禁有些惆怅,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只能更加辛勤练拳练剑。
儒五境,重在打造自身小天地,所以修士破境一事,慎之又慎。
可是对于鬼魅而言,便全然没有此类困扰。会以比起同资质修士更快的速度跻身璞玉境,但是在璞玉到开悟境这道关隘上,会如同置身油锅,煎熬魂魄,苦不堪言,一着不慎,便有可能落得个魂飞魄散的凄惨下场。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从来如此。
人死之后,跟老天爷较劲想要强行留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在大道之上,登高望远,自然要付出更多。不但如此,除了某些险之又险的关隘之外,仍需时常忍受雷霆震动、罡风吹拂之苦,所以这也是一些生前大德,死后却性情大变极易堕入魔道的原因之所在。
当然,若是死后能够获得朝廷敕封,塑造金身神像,封正成为一方山水神祇,以灵气香火庇护己身,便能免去这些油煎之苦。
可偏偏封正成神,多是无奈之下,最终的选择。
成为一方山水神祇,自然名正言顺,却是以自囚牢笼为代价换来的。自身大道与一地山水气运、一国国祚气运糅合一体,本身就是将自身大道双手奉上的危险举动,一旦山河破碎、国祚消亡,那么山水神祇,往往会随之烟消云散,大道可期又如何?不一样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少有幸免。
一国国祚,看似漫长悠久,可是对于岁月悠悠的漫长大道而言,实在不值一提,王朝更迭,在真正山巅修士眼中,就宛若璀璨星河中一闪而逝的星辰闪烁,又有哪个大道可期之人,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盘托付在一个‘短命’世俗王朝身上?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便是此理。
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伸着脖子张嘴就能吃到馅饼的好事。
为人、为鬼亦或是为神,都是逆水行舟,苦中作乐,去找老天爷赏的那口饭罢了!
没有谁能活得事事顺遂,心想事成,反倒是不如意事常八九,唯那一二苦中作乐。
这一路上,走山过水,走得不急不缓。
这天天色昏沉,今年第一场春雨,就这么倏地来了。小雨淅淅沥沥,雨幕如帘,就这么静悄悄地下着,让人心旷神怡。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只是这场春雨,对于行人商贾来说,算不上太好。
崔流川在一处崖壁下避雨,看了眼天色,缓缓摇头,这场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趁着天色未暗,从行囊中抽出一本从某座书肆中购买而来的《小夫子》,背靠崖壁,细细品读。
只能这么一本一本慢慢读。就这么读一本,丢一本地读,行囊中,最多也只有两三本,对于全书逾百册的《小夫子》来说,确实不值一提。
不过崔流川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好。
期间数次发现苍耳踪迹,有时是那头掠空隼在头顶盘桓,有时是苍耳之外的踪迹,从始至终,都没能像之前那般面对面交谈,暂时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微妙状态,就由他去了。
一只脑袋鬼鬼祟祟探了过来,崔流川视线仍在字里行间,伸手将那只脑袋推开,“一边玩去。”
想都不用想,自然是死活都不肯投胎的武浅。
只要不是日头十足的天气,在瓷瓶中闷得不行的武浅,都会现身。
不过武浅与崔流川熟稔后,行事作风,就愈发过分了,没有寄人篱下的觉悟不说,还时不时拿崔流川解闷玩。
好像我跟你很熟似的。
最过分的一次,是正在熟睡中的崔流川猛然惊醒,发现武浅半解衣衫,香肩裸露,对自己眉目传情暗送秋波,说什么自己生前死后,都没尝过那鱼水之欢是何滋味,反正她都要投胎转世了,不如他二人云雨一番……
具体说什么,崔流川有些记不清,毕竟当时脑子有点懵,转不弯过来。
然后是武浅率先忍不住,破了功,坐在那里捧腹大笑。
气得崔流川两天没搭理她。
事后崔流川谆谆善诱,郑重其事告诉她,女子清白名誉,不是可以随意拿来开玩笑的,只是武浅似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听进去,嘴上是是是应付着,心里则是腹诽不已,明明差点就没忍住来着。
被推开脑袋的武浅也不恼,只是疑惑道:“《小夫子》真的那么好?读了这么久,都是一些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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