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钟吕是故意别过头不去看那位缩在角落眼神空洞的可怜女子?起身走向小木棍那边。
又是一笔糊涂账!
崔流川跟黝黑小木棍并肩而坐,四野开阔平坦一望无际,向南约摸五百里,是铁甲森森的两军对峙,再往北千余里,才是那座如今已经自乱阵脚的南朝都城。
北齐兼并四国疆域之后,国土面积达到空前绝后的骇人地步,比起大赵仍不遑多让。但国力强弱跟疆域版图面积并不完全挂钩,西部三洲之地位于无边大漠,中部多崇山峻岭,导致北齐可供耕种的土地面积稀少得可怜。
千百年来,黎民百姓说到底争的不过是土地。北齐土地本就不如大赵肥沃养人,一年一收已是极限,更别提两收三收,又要豢养百万虎狼之师,赋税比起大赵来说堪称骇人听闻,所以北齐对于吞并大赵志在必得也倒在情理之中。
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从头到尾苦的都是黎民百姓。
小木棍靠在车轮上轻轻睡去。
今日与那位持双斧的黑衣高大男子一战,可以说是旗开得胜,但以江水式重重叠浪以及最后一剑春雷式,几乎耗去全部真气,好在有襄江上近乎玩命的前车之鉴,也就不如何难以应对,原本光彩暗淡的各大气府窍穴已经再次呈现出云霞缭绕的不俗气象,挥之不去的昏沉睡意也就没那么难以忍受,此战终归是出力最多耗心略少。如今已是人困马乏的惨淡境遇,其余四人都已沉沉睡去,崔流川便席地而坐,既是将那些一闪而逝的天人感应牢牢抓在手中,更是担任守夜重任。
旭日东升之后,不用崔流川言语,除了最没心没肺的黄钟吕,剩余三人皆缓缓醒来。
有了一日夜的缓冲时间,斛律安琪空洞双眸中好歹有了些神采,只是仍是那般行尸走肉的凄惨模样,也不言语,独自转身黯然离去。
崔流川叹息一声,终归没有出声阻拦,不管是不是好心,终归两者之间是有立场鲜明的深仇大恨。
倒是小木棍死拉硬拽硬拽不让这似乎脑子有问题的漂亮娘们走,气哼哼道:“你这一走不是找死是什么,都不用走出十里就让人给掳去当压寨夫人你信不信?”
斛律安琪冷冷道:“不用你管!”
小木棍也来气了,打定主意不去好心当成驴肝肺,松开手使劲儿挥袖,怒道:“赶紧走,你以为我稀罕管你!”
斛律安琪便真的走了。
小木棍眼角余光有意无意瞥向渐行渐远的落寞背影,仍自己跟自己怄气,打定主意不去理会那缺心眼儿娘们。
仍躺地不起的黄钟吕睁开双眼,嗓音苦涩对崔流川乞求道:“灵芝,帮我个忙,把她敲昏过去带走。斛律光想让她死,在北齐她便活不下去。说到底都是因我而起。”
崔流川刚想点头答应下来,青娘冷哼一声便先他一步一记手刀敲昏过去,扔在寒酸马车上边。
沉重马车吱呀作响往南挪去。
崔流川并未坐上拥挤的马车,闲极无聊,便以拳桩赶路。小木棍到底是孩子心性,不然也不会总琢磨着杀人祭刀行走江湖,睡饱一觉好似就忘记了昨日的生离死别,马鞭挥得起劲,仍有心思去瞅崔流川那边的动静,眼巴巴看了半个时辰的拳桩,小心翼翼问道:“这是拳桩?”
崔流川点头笑道:“是啊!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见识的。”
小木棍神色忿忿道:“瞧不起谁呐。走马镇那么多江湖好汉,怎么可能没见过,不过他们都当宝贝,发现我就不走了,说是什么不能外传的武林秘籍,走个一两天就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我都答应跟青娘掌柜的说他们好话了,结果还是不教我。”
崔流川笑道:“想不想学?”
小木棍点头如小鸡啄米,“想学。不过真能一两天就能练成你这么高的高手?”
崔流川摇头道:“不能!”
小木棍一脸不屑道:“难怪不当个宝贝藏着,原来不是什么高深武林秘籍啊,不学了。”
崔流川无奈笑道:“如果真能一两天就练成江湖高手,那些走马镇的大侠为啥跑那么快?”
小木棍狠狠敲了敲脑袋,使劲想了想,然后一脸鄙夷道:“就知道你蒙我,是不是也想跟姓黄的一样滚掌柜的被窝,想让我帮着说好话?”
崔流川一个踉跄,险些岔气。
结果小木棍后脑勺狠狠挨了青娘一巴掌。
崔流川打定主意不跟这脑子拎不清的东西说话,自己打死他的心都有了,真不知道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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