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平淡道:‘这跟你是不是小孩子,没有关系。我在说什么,你知道的,两国战争,并无善恶之分,只是立场不同,但杀人便是杀人,如今的你,还承受不了那份业障。“
高大少年神色黯然,却也没有再多坚持什么,估算着时间,跑去船舱那边,将还在睡大觉的顾意马拽了起来。
当渡船穿过两国过境之时,顾心猿与顾意马师兄妹乘坐符舟,从巍峨渡船中飞出,向山顶那座茅屋游荡而去。
顾心芝坐茅屋门前,缓缓望向天空之上那几艘巨大运兵渡船,叹息一声,上次前往皇城,他就已经隐晦提醒过滇国国君,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滇国国君依旧执迷不悟,那便是自找死路了。
一心求死,谁都救不了。
顾心芝突然笑了起来,因为一艘符舟从其中一艘渡船之上飘荡出来,说明最可爱的小意马来了。
符舟尚未停稳,便传来少女天真可爱嗓音。
”师父师父。“
然后少女一个飞扑,便扑到老人怀中。
顾心芝满脸欣慰,然后看向缓缓走下符舟的高大少年,平静说道:”心猿,破开五境瓶颈之后,便去大赵北境历练吧。“
高大少年满脸不可置信,然后瞬间神色黯然起来,他破开五境瓶颈,至少也需要三年光阴的打磨,倒不是说他资质不够好,只要他想,最多两旬光阴,便能成为开悟境修士。
是因为他修道资质足够好,所以不会,也不敢随意破镜。
顾心芝看出高大少年心中所想,说道:”不要小瞧北齐,这场战争,十年之内,能够尘埃落定,就是意料之外了。“
北齐的狼子野心人尽皆知,滇国自以为密不透风,实则早就被大赵朝廷提防忌惮多年,周游数十国境内,从不缺少明月楼修士的身影。
太祖皇帝的多疑性情,被后世皇帝完整地继承下来。
高大少年缓缓点头,抬头仰望远去的运兵渡船,上边拥有共计五万的大赵铁骑。
——
滇国皇城。
萧?坐在门前台阶上,手中浊酒一壶,自饮自酌,仰望璀璨明月,月下对饮成三人。
有妙龄侍女手持名贵狐裘走上前来,这位滇国朝廷新贵轻轻挥手,那名侍女便站在原地,却没有离开。
今夜过后,一切就要结束了,同时也是新的开始。
滇国这座大赵最大的藩属国,也要不复存在。
萧?突然轻声笑了起来,短短半年光景,就能从兵部清水衙门官员步步登高,成为兵部侍郎,他可不相信那个没有自知之明的滇国皇帝真有如此慧眼,明珠蒙尘都能被他扒拉出来。
不过是拙劣障眼法罢了,为的是让大赵皇帝、朝廷安心,其实是最明显不过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诸多军机政要,似乎是密不透风,倘若他只是孤身一人,当然不可能接触到,但很可惜,不是,他身后还有整座明月楼。
所以他都知晓。
所以此番南朝举兵南下,便是因为他的一封密信。
滇国多水泽湖泊,冬日的冷似乎跟大赵那边有所不同,不伤体,但冻骨。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是个埋骨的好去处,可惜了,他要离开了,日后即便死了,也很难埋到这边吧。
萧?缓缓起身,向那名寸步不离的侍女招手,那名侍女小跑过来,为自家老爷披上名贵狐裘。
这位一朝得势便不可一世的年轻人似乎跟平常大有不同,好像更加沉稳了,轻声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了。”
侍女腼腆一笑,小声道:“能伺候老爷,是奴婢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萧?伸手轻轻抚摸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脸颊,喃喃道:“滇国的水土就是好,女子肌肤个个水嫩,在我的家乡,有个冰肌玉骨的说法,大概说的就是滇国女子吧。”
萧?突然自顾自笑了起来,自己还是不太习惯说这种肉麻话,看得侍女神色疑惑,今日他到底是怎么了?
只见年轻人的笑容,缓缓从温和变成戏谑,甚至眼神中都带有一丝讥讽,“我说的辛苦,可不是这个,伺候老爷起居不说,还要时时传密函回皇宫,才最辛苦。萧府姓萧,可下人个个吃里爬外,就不太秒喽。”
不等这位滇国谍子有所动作,便被萧?轻而易举捏碎喉咙,身体颓然倒下。
身披狐裘的年轻人独自离开府邸,走到空旷异常的大街上,很快地面上就只剩下一挂雪白狐裘安静躺在那里,似乎方才的年轻人,只是一只游荡世间的孤魂野鬼,天明之前,就会消失无踪。
在新任兵部侍郎失踪后,甚至潜伏在府中的滇国谍子起疑之前,皇城外,蓦然挂起五轮大日,整座皇城大阵都为之震动摇晃,在某一刻砰然碎裂,之后出现在世间的,便是整整齐齐五万大赵铁骑。
夜尽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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