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老人周琉侧身拱手道:“听到范大人来访,本该我二人亲自出门相迎,只是我这老友怜我昨夜奔波劳苦,特意让我休憩。他自己孤身要前去迎范大人,我听得消息便叫人喊住了他,为保礼数周全执意联袂而行,这才耽搁了,这不,行至那处石门,正巧碰上了范大人,还望范大人海涵,莫要怪我二人过于怠慢。”
范荼摆了摆手,笑道:“无妨,不过是多走几步路罢了,小子年纪尚轻,多走几步路不妨事的,不下拜帖冒昧来访已是失礼,怎能再让长者出门相迎?”
周琉听了哈哈大笑,揶揄道:“莫不是范大人嫌我二人年老误事?”
范荼摇头轻笑道:“岂敢岂敢,小子此次前来实是有事相求。”
二人听闻此言俱是侧目,片刻后周琉率先开口道:“此处不是谈话之所,且与我二人到内庭相商。”
游尚谦点头笑道:“正是此理。”
范荼点了点头,说道:“烦劳二位长者带路。”说罢再次拱手行礼。
红衣老人一路无话,只是在范荼开口后微微侧目一笑。白衣老人却是很热络,一路上为范荼介绍他们这日月潭的景色风光。
少顷,三人便行至一处石殿之外,这石殿浑然一体,似是一整块天然巨石镂刻而成,石殿东西两面有三十六根柱子,南北两侧则有七十二根柱子,暗合天罡地煞之数,东西约有三十丈,南北约有八十丈,高约二十丈,极尽恢弘之势。
范荼左右四顾,只见这石殿背西朝东,耸立于四十九层台阶上,玉阶巨柱,画栋镂檐,遍饰浮雕,浮雕有龙凤齐飞,有虎罴争雄,有群狼啸月,亦有种种形貌怪诞,连范荼都叫不上名字的奇异种类。
石殿大门中空,门边两根石柱刻有两尊不知名的神灵,左侧神灵手持一如弓般的古怪弦乐器,双手连弹,右侧一尊神灵碰着一本书,面带怜悯俯视众生,两尊神灵的唯一共通之处便是皆背生双翼。
范荼看了看左右的两位潭主,挑眉道:“日月潭这石殿着实阔气,只是不知这石殿是谁人所筑?”
周琉抚掌大笑,说道:“范大人莫要觉得我们二人奢靡,这乃是一外域友人帮忙所筑,我二人只消弄些石料,连半分银钱没掏便得了这一处石殿,只是,提了一个要求。”
范荼饶有兴致地继续问道:“哦?什么要求?”
这次周琉难得没有开口,反倒是始终沉默的游尚谦开了口,身材高大的红衣老人朝前迈了几步,转过头皱眉说道:“让我们允许其在洞庭一带传教。”
范荼摇头不语。
周琉转过身直面范荼,拱手道:“范大人门下子弟遍布天下,可知这石殿所雕之物所属何地?”
范荼不紧不慢地回了一礼,才道:“失礼了,那就让小子在二位长者面前来卖弄卖弄才学。此处建筑风格与我中土全然不同,二位长者虽也并非我中土之人,只是范某知遍寻流求也找不到这般风格的宫舍。范某手下能人异士无数,有十二人最让范某得意,其中有一人可通兽语,他曾游历西方诸国,却是见过此类宫舍。”
周琉起了兴致,问道:“不知那宫舍是在何处?又是何年所筑?”
范荼摇头失笑道:“我手下那人只是通晓各类兽语,却不通别国语言,他说不出那国名字,只知大概方位。至于所筑年代便更不可考了,就算当地民众,怕也是不晓得那宫舍所出何年。”
“当地民众也不知晓?这又是为何?”
“那宫舍早已残破,只是从其大致形貌来看,范某窃以为那宫舍并非用来居住,而是作供奉祭祀之用。这便与此处石殿大为不同了。在范某眼中,此处石殿更像是二位那异域朋友在了解我中土文化后,结合那处用以祭神的宫舍所筑,单看石殿外边这些廊柱便可知晓,这石殿东西合共三十六,南北合共七十二,共计一百零八根石柱,得天罡地煞之数。有趣有趣,这人有趣得很,日后烦请二位长者为小子引荐一二。”
二人拱手,齐声道:“这是自然,此事日后再谈,当务之急,还是先与我二人进殿,商谈范大人所求之事才是。”
二人当先领路,此时殿前弟子全为红衣打扮,见三人进殿,尽皆屈膝默然行礼,如一排排倒下的红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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