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衣人的速度很快,轻巧如燕,踏着路旁纷飞的枝叶借力,御风而飞的功法是同一种。看来,不是什么对朝堂不满的游散侠客,而是一个组织。
或者是一个国家的,兵卫?
悦然握住系在脖子上的礼节,脚下的速度骤然加快,踏云乘风一般。
“吧嗒!”
司时长面色不善地将一沓图纸摔在了案几上,本是理得整整齐齐如今却被摔得杂七杂八,几张不知死活地飘到了竖立在老红木剑架的利剑上,一点毛边都没有地划成了两半。
“你们说,这不是越国的兵器,所以你们并不识得?”司时长两手撑在案几上,身体前倾,目光几乎是擦着眉毛射了出来,“这就是你们的措辞?”
案几前面的厅堂满满地跪下一片工匠,均是衣着光鲜之人,自然不是个中翘楚便是香火继承的绝学,绝不是市井摊贩的水平。这么个越国之中担得起能工巧匠的一堆人,对着一个兵器,竟是不知道它的出自哪国。
脑子都被炼铁炉熔化了变成水了么?
司时长展臂,将桌上物什全部扫落在地,整个厅殿,除了几声被砸落在地的叮叮咣咣,在无人敢发出一点声响,但这缄默也引得了司时长的一阵厌恶,一脸咬牙切齿地崩住了面部,仰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去。
厅殿上的人物们仿佛得到了特赦令,慌不择路地告退,却还守着礼仪,行礼后连脚步声都不敢发出。
“把妩笑叫出来。”司时长手上按着太阳穴,对着房间某个暗处吩咐道。
在这片大陆上,有两种家卫,一种以钱效忠,形似打杂的奴才;还有,以死效忠者,则被称为獒犬。每个国家都会有训练獒犬的组织,卖与达官贵族。这些人,惜命,而且钱多。
最大的獒犬组织却握在司时长手上,第一次踏进这个组织的人,基本都是五岁以下父母双亡的幼童,心智不全,无人可依,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玉料,只要拿起工具用点心思,总能雕出成品,自然,也总能卖出个价钱。
司时长第一次见到妩笑的时候,忽然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组织是为了训练出合格的獒犬,每个孩子每天都会学习相应的招式,学完了给长官演示完了才能吃饭,别的孩子都笨拙地拿着铁剑挥舞,这个小丫头永远都是在一旁站着,呆呆地看着孩子大人手里的剑发呆。
一日被司时长遇上,觉得有趣,便问她:“你在看什么?”
“剑,剑身花纹,剑柄兽首,每五把都是一样的手笔。”妩笑稚嫩的面庞一本正经,粗粗地小指头一指,挨个说出了每把剑重几两几钱,纹路名称,选材何方。
司时长安安静静地听着,手下一一验证了这个小娃子所言非虚,却道:“你说的这些,无甚大用。”
没有谁会在刺客的匕首即将穿吼的那一刹那去探究那把匕首是猴首还是虎头。
抬脚正准备离去,却被一个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捏住了衣角,那小女孩祈求道:“能不能,给我一个馒头。”
“各有各的规矩。”
“我,我刚刚说了好多,而且都是对的。”女孩子贪婪地看着水潭边休息得那群年龄相仿的孩子手上的馒头,咽了咽口水,“答对了,总要奖赏的。”
司时长倒没有理会孩子的诡辩,反问道:“为什么不练剑。”
“剑,剑是个害人的玩意,家里人都是被剑杀的,”女孩子脖子一横,“我不会碰剑,饿死也不会。”
这时候旁边有人凑到了司时长的耳边,道:“大人,这个小丫头也是倔,进来三天了,只喝水,剩下时间就呆呆地看着别人手上的兵器。”
“那她就活该饿死。”
攥着司时长衣角的孩子颤抖了一下,“娘,娘说,这个世上最下贱的女子便是卖笑,”硬生生展颜将一个笑容憋出,难看到像是在脸上划了一个弧度,“我,我卖笑,您给我吃的,好不好?”
司时长不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既然都肯下贱地卖笑,你都不肯去练剑?”
这个世上人的信仰真是不同,有的人把尊严看得比命还重,有些人弃之如履,另有所尊。
女孩子怯生生道:“我,我不会碰剑的。”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想活下去。”
司时长皱起老脸笑了笑,“有趣的小家伙,她是多少号?”后一句是问旁边侍从。
“禀大人,寅三十六。”
“丫头,既然你喜欢卖笑,就笑得妩媚而妖,今日起,你的名字叫做妩笑。你也不必碰剑,但每日想要吃饭,需得把两卷兵器谱倒背如流,不然,你就饿死。”
很简单地陈述了一个命令,没有劝慰也没有开恩。司时长是没有善心的,只是觉得废物,也是有利用价值的,榨干,一点水分都不留。
这时候司时长觉得当初自己做的决定如此明智,和越国这些蠢透了的工匠相比,妩笑简直是个天才。
妩笑一身简单的短黑衣,手脚领口都被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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