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笑捏着快桂花糕打算往嘴里塞,两个指头间的力道一个失手,漂亮的花形被碾成了碎末撒在床单上,窕窕却连帕子都来不及从身侧拿起,手掌岔开地轻捂了红唇,口脂沾到了本就蔻红的葱葱指尖上头,悦然本悠哉地端着碗热茶,把一口已经灌到了喉咙口的茶水,倒着排了从鼻子里呛出来,他瞪圆了眼睛一拍桌子,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能弯着腰咳嗽得昏天黑地。
小小屋子里聚集了不少人,也就硝华和无措没变脸色。
硝华一脸淡然,仿佛刚刚只是说了句去哪儿吃饭了的平常,他从眼角着看悦然咳嗽完,再手舞足蹈拼了命地寻觅身上能擦嘴的东西,看了许久看得舒坦了才移开眼光,递上一方素白的帕子。
悦然刷得一声夺过来,先岔着气道了声谢,擦了擦嘴巴舒坦了下喉咙,刚平稳下来的面相,却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把帕子往桌子上一拍,狰狞着面孔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闯皇宫,闯皇宫是这么一句话说说的么?你知道要担得起多大的罪名么?你知道一句话下去,不光是你咔嚓一声人头落地,就连我们也逃不出这个璇国!”
硝华说道:“这等小儿科的东西,不必你拿出来显摆。”
悦然气急道:“你!”
窕窕连忙接了话茬子,她起身挡在了两人的面前,说道:“悦然公子脾气或许是暴躁了些,但说的也是事实。硝华大夫,皇宫可不是乱闯的,即便是在这里说漏了一句嘴,被外头人听到捅到官府衙门里,可是宁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人的决绝。”
“这些我们来时不是早就晓得么,既然晓得我们还是骑了马赶到了这处,为的便是天启,而天启草便是在璇国的皇宫里头,”硝华道,“即不来闯一番皇宫,那我们花了几日时间赶到璇国是为了作甚?观光游历么?”
悦然拂袖起身,转过头来冷笑道:“罢,我们当初真是着了你的魔,因着你一句话出了城,因着你一句话进了璇国,如今又因着你一句话,让我们几个去闯别人国家的王宫?你倒不如干脆给个准信,我们自个去买个裤腰带子,找个准地方把自己给勒死好。”
硝华轻笑:“你自可以这般去做,我不拦着你。”
悦然一脸怒容,想转身摔门而去,只是那手指刚触碰到了门框,便被针刺了一般地收回,想起了外头百鬼夜行的可怖样子,是真没有勇气只身跑出去;但若是让他回身坐下,又拉不下这个颜面,只好僵直着面对着木门,一动不动。
硝华仿佛不嫌事大一般,见悦然起身想要摔门,他亦是跟着缓缓站立起来,说道:“悦然,你当真是我们其中最自私的一人,你的自私决定了你的怯懦,也决定了以后注定的孤家寡人。”
悦然猛然转身,咬着牙吼道:“可惜了,我就是命定的孤家寡人。寡,也是寡得好,总比之你这种一句半句的话就让人去送死的强!”
“疯了,”悦然接着站住了身子,扭曲着面部,收了刚刚的高声换做了喃喃自语,“我他娘的也真是疯了,我居然会答应了你这疯子赶来璇国,我他娘的居然答应!”
整个客房的气氛,也是跟着悦然的动作一动不动,简直像是凝固成了一根针尖,随意碰着哪处,便是砰得一声炸裂。
妩笑便是充当了这一声嘭,她只是缓着声音,沙哑地说道:“是因为我而冒这个险么?”
妩笑这般询问也是无可厚非,他们此次出行而来的目的,摆在面上说便是为了除去妩笑在崔安幻境中被植入皮肤内的毒素,可是暗里各有各的目的,大家心里头都清楚,只是不想多问,不愿多想罢了。毕竟所需求的东西相同,也算是个不知根不知底的盟友。
妩笑亦是深知这点,她缓缓而道,给了众人一个台阶下:“若是只为了我一人,大家还是不必冒这个险了,说得难听些,若是此行失败,我身上这可是多少条命债啊,妩笑是个小女子,这些我还不起的。”
几人又是沉默了片刻,僵硬得连烛火的尖儿都不颤动半分。
不想竟是硝华先开了口,他卸掉了面上的淡然和嘲讽,叹了口气道:“如今不止因为你的原因了,妩笑。当初本不想接你这个刺头,但是因着小左的嘱托,你便是我的病人,半途而废不是我的作风,你身上这毒我是一定得治好的。而现在,若是你大义地直接豁了性命,安水先生怎么办?到如今,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被什么给缠上的,但是靠近了天启才变得这般,也很难想象不是天启的缘故。就算是你们两者都不足以让我们犯这个险,崔安城呢?那般大的一个毒瘤,毒素已经从幻境侵染进了现实的城镇之中了,里头近千人的性命都会受到威胁,变成不人不鬼的模样,好,就让我再狠心些,任由那几千人不死不活,反正作为一个医者,我也是不合格的,那么放由这近千人作乱做害,如何控制得了?上琅怎么办,虞家又怎么办?我并非大义,若是有可能,我亦是不愿意犯这个险,只是为了将来不必置身于险境危难之中,说起来,只能惭愧地说是自救。”
这句话听得合情合理,这个大事虽不是他们一手导致的,但是他们撞上了,便是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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