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这晋室还有希望复兴吗?”张曜灵说完了,竹庐先生并不做评价,只是问出了一个非常大逆不道的问题。
张曜灵双目一凝,淡淡一笑,答道:“我朝天命所归,虽有胡虏作乱,不过一时之癣疥。待我朝实力一复,自然可以驱逐胡虏,收复山河。”
“小滑头,竟拿这些胡话来敷衍我,真是该打!”竹庐先生摇头苦笑,右手在张曜灵的头顶轻拍了一记,继续道,“好了,跟你说正经的。此言听在他人耳朵里或许大逆不道,但却是事实。此处只有你我师徒二人,但说无妨。”
“既然先生让我说,我就大胆说了。”刚才这么说只是为了调侃一下竹庐先生,张曜灵还是很清醒的。“永嘉之乱后,衣冠南渡,北方的大姓门阀纷纷难逃。而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死了一个还可以再找一个,司马家虽然死了不少人,但还是有很多的子孙活着。正是在这种局面之下,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琅邪王司马睿就得到了一个天赐良机。”」
“司马睿本是一个闲散王爷,手中没有什么大权,在朝野也没有什么美名。但是八王之乱后,几位实权王爷都死光了,他的机会就来了。”
“依靠王导和王敦的扶持,司马睿获得了几大世家门阀的支持,顺利地当上了偏安江南的皇帝。只是他有着先天的不足,因为他当皇帝最主要的条件就是王氏兄弟的支持,而王导和王敦,他们都是姓王的!”
“姓王的又怎么了?这好像没什么不妥啊?”竹庐先生问道。
“姓什么当然没什么关系,只是这不是普通的王,而是琅邪王氏!”
琅邪王氏始祖是秦名将王翦。后来,王翦之孙王离死于巨鹿之战,王离长子王元,因避秦乱,迁于琅邪郡(今琅邪王氏始祖是秦名将王翦。后来,王翦之孙王离死于巨鹿之战,王离长子王元,因避秦乱,迁于琅邪郡,为琅邪王氏始祖,王元之弟王威则是太原王氏的祖先那就是另一个大士族了。
琅邪王氏自两汉以来是世代的儒学大族。历魏晋琅邪王氏经入仕逐步成为当时的头号门阀士族。而在司马睿当上皇帝后,地位更是蒸蒸日上,“王与马共天下”,其地位甚至超过了皇族司马氏,被誉为“南北第一望族”。
“司马睿当了皇帝,琅邪王氏掌握了大权,看似皆大欢喜,却是两家决裂的开始。”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司马睿当上了皇帝,但他却要受到王敦和王导的掣肘。他当然不满意了,就开始在暗地里准备削弱他们的权力。而其他的世家门阀也不愿意看到王家一家独大,在私下里与皇帝结成了联盟。”
“王敦性格暴躁,怎么可能容忍自己一手扶持出来的人背叛自己?于是,王敦从荆州起兵,以诛刘隗为名进攻建康。”
“大军一路攻进了石头城,司马睿忧愤而死。但是在其他几家的联手抵制下,王敦也没有篡位,而是执掌兵权,当上了实权派。”
“七年后王敦病死,又有苏峻、祖约等人轮番上场,虽然都失败了,但司马氏却是越来越弱,大权被几大士族轮流掌控,晋室早已是名存实亡了。”
“南方不行,那北方呢?”竹庐先生继续追问。
“北方基本上已经被分成了几块,除了我们凉州、羯赵、辽东的鲜卑慕容氏,还有拓跋氏,割据混战,短时间内是统一不了了。”张曜灵显然也是做过很深入的调查,对这些问题也是思考了很久,回答起来甚至都不用思索,“而这其中,实力最强的就是占据了中原大部的羯胡人石虎了。”
“只是石虎并不是什么明主,不过是一暴君而已。他废耕地为猎场,夺人妻女三万充后宫,刑罚苛暴。眼下声势虽盛,但不过是昙花一现,等到石虎一死,整个羯赵马上就会土崩瓦解。而到时候,中原大地又将迎来另一场旷日持久的纷飞战火。”
“是吗?”竹庐先生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也没有指望听到什么回答,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他侧过身子,慢慢地走到窗前,打开窗子,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沉默不语。
良久,只听得一声长长的叹息,竹庐先生转过了身子,满含悲凉地说道:“百世汉家衣冠,如今竟落得国土沦丧,千万汉家儿郎,竟都成了这几十万胡虏之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之态,不与华同。五胡内迁,长城这一最坚固的屏障就变成了一个废物。如果官府可以好好安置胡人,将其分散迁移,再经数代同化杂居,移风易俗,或可避免这一场浩劫。”第一次看到竹庐先生露出这种悲痛的表情,张曜灵心中大震,但还是接着往下说,“只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从心底里就没把他们当人看,只是一心奴役欺凌他们,他们又怎会不反?历史就是历史,不管有多么无奈和悔恨,过去的,注定已经不可能再挽回了。”
“过去的当然不可能再改变,但未来还在我们手中!”听到了张曜灵的这番新见地,竹庐先生并不惊讶,对这个满脑子古怪念头的学生,他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双目灼灼地望着张曜灵,沉声道,“天下百姓已经经受了太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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