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刺骨,落霞孤鹜皆披白衣。
一个面容清癯的素衣少年瑟瑟发抖的走在村子里的阡陌小路上。
这一年,寒冬依旧没有夜归人,略微破败的茅屋里,只有一个冻的脸色铁青的少年郎,蜷缩在那张不大不小的槐木床上,旁边摆放着一床正在滴水的厚实棉被。
在村子里没有一个亲戚的少年,似乎从一出生就注定会被同龄人欺负,况且少年身形清瘦,完全不是那些身形高大的同龄人的一合之敌,自然而然,同龄人都会偶尔来欺负欺负少年来过过瘾。
那一年,少年四岁,眼前是暗淡的生活,心里却是春暖花开。
纵使同龄人再怎么欺负自己,少年始终报以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这让这个死气沉沉的山野小村庄重新有了一点生气。
伴随着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冬天来了。
少年今年收获满满,秋天里早早准备好的小鱼干和果干,在这时便派上了用场,但是少年却没有闲着,熟练的将一些前一阵子采摘的鲜美野果放置在一个褐色的罐子里,放置在窗台上,要是下了一场皑皑大雪,便可以装满干净积雪封存起来,来年的夏天,野果依旧可口。
少年的心思便是如此简单,从不好高骛远,只像那涓涓细流一般清明宁静。
少年古井无波的心湖里,不曾有那恶蛟游走的景象,反而是心湖之上俱有日月,通明澄澈,不因外物,只因为他是徐璞,那个泥腿子少年徐璞,志在逍遥人间的大剑仙徐璞。
小村子里住着约莫百口人家,村中徐家一脉,村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说是小村子所在的彩云国名门徐家一脉的分支,至于其中的辛秘,就不得而知。
这个徐家从不承认的彩云国名门徐家一脉分支身份,使得徐家人在村子里腹背受敌,受尽村中父老乡亲的白眼,到了徐璞祖父那一代,便是一脉相传了。
徐璞的祖父在他爹弱冠之年便离家出走,至今尚未回来,这便也成了人们茶闲饭余的谈资之一。
徐家人在村子里格格不入,所以当年出去求符篆之时,徐璞父母自告奋勇的前去,何尝不是有着良苦用心,希望村里的人们念着徐家人的好,最重要就是对徐璞好好的。
可是事与愿违。
村中人们并没有为此对徐家人态度改观,连当初承诺的抚养徐璞长大,在老村长逝世之后,便成了茶闲饭余的谈资罢了,谁愿意费时费力去照顾一个看不到未来泥腿子少年?
徐璞何尝没有恨过这些欺辱自己的白眼狼,每次徐璞濒临崩溃的时候,老夫子便会出现在他面前,用布满老茧的大手轻轻揉着他的头,总会轻声道:“君子欺之以方。”
徐璞如何懂得这圣贤书上的道理,只是心底对老夫子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他得以心安。
少年没有朋友,老夫子便让少年与圣贤书上的文字作友。每当少年思念父母的时候,老夫子便让他抬头看着天际,看那日出东山,光耀万里,看那日垂大地,恢宏灿烂。什么星河灿烂,皓月当空,皆不如日出日落之时豪迈壮丽。
夜色又泛上天际,少年像一个枯槁老人一般枯坐在书桌前,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将自己置身事外。安闲自在,逍遥至极。
他转过头看着檀木大床上躺着不知来自何处的少女,一阵头大。
那一晚本来是想着去村头找老夫子询问《百草集》里的一些事要,却在半路遇到了这么一茬,他不好见死不救,便将她带了回家,等到家以后才发现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段丝带,怎么也摘不下来,恰巧,少女的手腕上也有一段一模一样的丝带,少女至今依旧昏迷不醒,他也就没有办法摘下这段丝带。
徐璞摇摇头,提起笔,在粗劣的草纸上抄录着圣贤书。
月出于东山之上,高挂苍穹顶。
徐璞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少女。
少女面容姣好,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如那仙女飞天一般,一貌倾城,般般入画皎若秋月,让徐璞也不由得一愣。
他小心翼翼的从木床旁的小柜子里取出一本厚厚的古书,又蹑手蹑脚的回到了书桌旁,轻轻的翻阅起来。
目光游走字里行间,磅礴的浩然正气充斥徐璞心中,他不由得展颜一笑。
他轻轻写下“君子欺之以方”,合上古书,便背负齐木相赠的一雕刻有龙腾万里,凤翼天翔的紫色檀木剑匣,缓缓朝着落霞山走去,神色平静。
徐璞从齐木口中大抵知道自己如今算是踩在陆地神仙的门槛上,算不得真正的过门而入,自然也有诸多忌讳,齐木没有怎么详谈,只是让他自己从心,不问苍生问自己。
那八柄仙兵长剑,徐璞除却巫山和是云暂时还不能完全御使,其余六柄长剑皆能随心所欲御使,放在九州天下,可要吓他们一大跳。
谁能想到,一个身着打着补丁的麻衣,脚踩手编草鞋的泥腿子少年,竟有如此机缘,若说天下气运十分,在世人眼里,徐璞可能就独占八分,剩余两分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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