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牛大仙
多年以后,唐冕仍然能够回想起他遇到修仙人的那个下午。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太阳懒洋洋的晒着,唐冕光着脚奔跑在田野上,像他这个年龄的小屁孩儿一样气喘吁吁地追逐着一只蜻蜓。
他很饿,可是饥饿并没有耽误他玩儿。穷人家的孩子嘛,谁会在乎这个?从他有记忆开始,那种饥饿的感觉就一直伴随着他,印象里好像从来都没有过吃饱的时候,所以饿着饿着也就习惯了。但是饥饿的问题并不在于难受,真正的麻烦是他长得慢,在他的同龄人里,他长的最矮,个子最小,跑的最慢,打架还老是输。
显然,这样的一副身躯是追不上一只蜻蜓的,他终于在手脚发软之前放弃了那只似乎指尖都已经能够碰到的畜牲,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喘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喘匀实了。
他恨恨地朝那只蜻蜓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心里想:“你就不配和我一起玩儿!”然后嘴里小声咒骂着,掉转脚跟回家去了。
但是等他回去了却发现,他不认识自己家了。他印象里他的家是一只巴掌大的土房子,还塌了一个角。
现在眼前的这只房子全塌了。
他的酒鬼老爹和泼妇老娘直愣愣的站在房子前面,当他走到他们跟前的时候,发现他们的眼神和他一样震惊。
老爹说:“老婆子,你看到发生什么了吗?”
老娘说:“刚才我在喂鸡的时候好像天上掉下来一个什么东西,一下砸我们家房子上了。”
“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不过好像是个活的”
等他们七手八脚的扒开那堆垃圾,居然在里面搜出了一个人。
老爹说:“死了吗?”
老娘说:“仿佛还活着,你看他还在蹬腿呢。”
这是唐冕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神仙,这个印象是如此的深刻,以至于多年以后,他仍然能够准确的说出当天那个神仙穿的什么。
“一顶破帽子,看得出来原来是好东西,但是显然年久失修,被老鼠啃得像一堆破烂,而且估计从来都不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老牛大怒:“那个东西叫做道冠,你个没学问的东西!”
“你可别扯了,那个东西你也好意思叫做道冠?撑死了就是一件长得像道冠的垃圾!”
“放屁!当年我可没有那么邋遢”
“可你就是那么邋遢,我还没说你的衣服呢!你那个也好意思叫做衣服!破的都跟渔网差不多了吧?半拉胳膊肘子就在外面耷拉着,比猪蹄都黑。领子和袖口都磨成毛边了……”
“那叫道袍!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当年我绝不可能那么狼狈,我好歹是个修仙之人,还是很重视仪表的……”
当年的唐冕可没工夫考虑仪表的问题,他正在专心地看着他的爹妈商量怎么处理这个从天而降把他们房子砸垮了的家伙。
他的家在山里,离附近的市镇有半天的脚程。整个村里才十来户人,就数他家最破,人家好歹还能夯土做砖,伐木为梁,盖起一个能住人的窝。他家就只是用石块和黄土胡乱涂抹起来四面墙,顶上放着二斤稻草,就这么凑合着躺里边住下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烧炭的窑,连去年下暴雨塌了一个角也没补上。
现在因为这个神仙,窑彻底塌了。
老爹和老娘很严肃地评估神仙的这身行头能值几个子儿,扒下来卖掉后能不能弥补这个房子的损失。
这时候神仙醒了:“我认为还是能比这个土窑值钱一点的。”
还好神仙醒得快,唐冕当时都已经开始琢磨这玩意儿看上去细皮嫩肉的能不能吃了。
当晚老爹从废墟里搜出一坛酒来,和神仙乐呵呵地对着喝。当然老爹本来挺抠门的,在神仙答应赔房子了之后就突然变大方了,不仅奇迹般的找出了一个完好无损的酒坛,还有几只只破了一半的碗。
不过显然这个神仙也不是什么讲究的人,老爹拿出坛子的那一刻,他两眼放光,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只鸡,又从袖子里摸出一盘猪肘子。
这是唐冕人生第一次看到法术,他很肯定这个又脏又臭的神仙身上并没有什吃的东西,因为他们下午的时候把神仙摸了个遍,连神仙身上的老泥都摸褪下去了也没能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他把头伸进神仙宽大的袖子里到处乱看,直到老爹揪他出来。
老爹本来对这个自称神仙的家伙不以为然,以为也就是个江湖骗子,看到鸡和猪之后肃然起敬:“上仙!请喝一碗!”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一个修仙之人而已,离神仙还差得很远……”
“不!您就是神仙!是活神仙!刚才得罪了,您多包涵……”
“不不不,是我不请自来,打扰你们了,还连累你们没房子住了……”
“不不不,这间破房子值几个钱!还不如你这鸡和猪肘子值钱!”
“不不不,客气了客气了,要不我再给你拿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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