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采茶的姑娘,就让她做个侧室好了,反正贵族三妻四妾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怎么玩都可以,如何任性都没关系,只是不能拿家族的血脉开玩笑。他即使不娶东川的,也要娶西川的,总之,贵族只能和同样高贵的贵族结婚。诸侯们打来打去,经常见面了要掏刀子,但他们这些贵族才是一家人,平民是另一个世界的动物,在贵族眼里,他们只是长得像人而已。
城主没有料到,年少轻狂的日子这么快就过去了,他承担了守护家族的责任,也失去了自由选择的能力。
他天人交战,痛苦万分。终于,在一个冬天的夜晚,他小心翼翼地把家臣的意见告诉了他的妻子。
不料那个温柔可人的姑娘却激烈地驳回了他的试探,并告诉他如果他真想娶那个身份配得上他的贵族女子,那她就吊死在他的面前。
城主没有想到这个柔弱的姑娘也有这么刚烈的时候,连忙诅咒发誓才把事情混过去。
这个危机似乎这样就过去了,东川家的姑娘也另外找了一个同样高贵的贵族出嫁了。城主试图把采茶姑娘扶上城主夫人的位置,但家臣们激烈地反对,甚至有守备扬言反叛。
他狼狈不堪地败下阵来。这个时候,她怀孕了。
她不停地催促他给自己和孩子一个名份,两个人终于爆发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争吵。
他们的关系,迅速地恶化了。
第二年的春天,旱灾无声无息地来了,心急如焚的城主派人去三界山求助,三界山却冷漠地告诉他这是正常的天象,大旱也是天意。
不得已之下,城主又求助了巫师。
一个大名鼎鼎的巫师装模作样地跳了三天大神,在兜里终于装满了家臣们送的钱财之后,他告诉城主,那是因为他不尊礼法,逆天而行,天帝震怒,降下旨意,令魁拔出世,作乱人间。
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赶紧去祖宗祠堂跪一夜,娶一个贵族少女就行了。
巫师说话的时候,家臣们一起严肃地点头,仿佛事先集体训练过一样。
严酷的事实压垮了曾经骄傲的少年,他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他火烧屁股地向各路诸侯求救,普城的大夏家星夜送来女儿与他成婚。他看到那个尊贵的大夏家姑娘只有不到60斤的小身板,便很干脆地告诉使者自己是要一个老婆,不是要一个女儿。
大夏家的使者却很坚定地告诉他,虽然大夏家的小姐只有13岁,但肯定是已经来过月经的女人,她完全可以承担生儿育女的重任了。
那一年的春天,因为怀孕而上吐下泄的采茶姑娘呆呆地坐在深处的小院里,远远地听着前面大厅里城主大婚传来的器乐声。
年轻英俊的城主,年少秀丽的小姐——那小姐“年少”得完全是个孩子,婚礼上又哭又闹,最后是陪嫁来的侍女用一块糖把她哄住了,婚礼才得以顺利结束。
巫师很灵,婚礼之后没几天,天降大雨,在春播前的最后几天,挽救了这片土地上劳苦的人们。
那年秋天,采茶姑娘的小院,那个自大婚以来就锁上的铁门终于打开了,来了两个面色严肃的稳婆,她们的动作粗鲁而又冰冷。在经过三天的折腾后,在冰冷的秋风中,一个瘦小的女婴出生了。
她的到来,不受任何人欢迎。
也是在那个寒冷的秋天,采茶姑娘躺在草席上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她的尸体在别人发现之前就冷了下来,最终被两个笨手笨脚的下人用那张草席卷了起来,趁着夜色扔到了城外一个无名的小山头,与无主的尸体一起呆在那里等待野狗。
那个女婴,不知道为什么生下来就很丑,稳婆们声称那是因为她卑贱的血脉才导致了这个结果。城主只看了一眼,就断言那绝无可能是自己血脉。
巫师也声称那不是城主的高贵血脉,定是地狱的恶鬼投胎作乱,建议城主将她处死,以绝后患。
但城主很仁慈地表示,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应处死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宜将这婴儿关在这个不祥的院落里,任由她自行终老。
一个年老的侍女被打发进了那个小院,门重新被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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