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艘画船上的人尚未看清样貌身形,却已有缕缕琴声随风而至,那琴声虽也称得上悠扬婉丽,但与先前那红衣女子的歌声相比,却多了几分俗媚而少了几分清绝。
凤凰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这便是苏碧落的琴技吗?也不如何精深,看来,坊间传闻也有不实之处,这青楼花魁,也有浪得虚名之辈。”
正自说着,那小船却已行至岸边,只见船头立着一位紫衣美人,而坐在一边抚琴的却是一个侍女装束的平庸女子。
只见那紫衣美女面向众人,道了个万福。而后长袖一扬,随着琴声翩然而舞,舞姿曼妙华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月色朦胧中,紫色轻纱荡漾起丝丝涟漪,乘得那紫色的人影,袅娜生姿,竟似踏着浮云轻盈而来。舞姿灵动恍若月中嫦娥,高贵中又透着无尽的魅惑之感。
有风吹过,但见薄纱轻衣欲飞去,隐约间露出冰肌玉骨,朦胧中佳人如云端,飘渺出尘。郁金仙裙十二破,裙边两朵并蒂莲,若隐若现。仙子凌波,素袜绝尘,仿佛要挣脱尘俗,化鹤飞去。
“好,果然不愧是名动朔月国、艳压群芳的苏碧落!婉儿,这苏碧落便是去年的花魁状元,今日一见,当真是名至实归。不过,婉儿,我还是相信柳含烟定可青出于蓝、今年的花魁非清河君莫属!”凤凰的一双眸子专注的看向湖面,满面皆是期待向往之意。
前面三位佳丽各有各的绝世风采、各有各的绝色风姿,而这位即将出场的柳含烟,最被凤凰推崇关注的清河君又将以怎样的面貌亮相于人前,争得这众香女儿之冠呢?婉儿紧张的交叠着双手,手心里,已感到一阵湿润的温热,不知不觉间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第四艘画船十分安静的出现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中,没有丝竹管乐、亦无琴瑟之声、更不见香衣佩环,却只见一青衫少年,一身干净,清雅如竹,伫立在船头。向众人一揖后,凉薄的唇轻微的一挑,嘴角逸出一个清淡的笑容,那般随意那般轻盈,而那飞扬的神采却使满天的星光、两岸的灯火都为之淡然失色,不,是那满天的星光、两岸的灯火都在她那一笑中,瞬间溶入她那清澈幽深的双眸,而后闪烁出一份光彩陆离的魅惑,直要勾了人的魂魄。
眼见着她从怀里拿出一根紫木洞箫,凉薄的唇微微靠在洞口,一双神采飞扬的眼静静的淡淡的注视前方,好似看向虚无却又似看到了岸边所有人的心底,纤美的手指一动,洞箫独有的略带悲凉的声音慢慢回织在安静的河边水岸,那声音如紫檀香一样,直直的能钻入人的心底。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萧声停歇处,岸上却依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依旧停留在那青衣少年的萧声中,不得自拔。
少年向岸边的观者淡然一笑,那笑容,清雅高洁,却偏偏带了一丝淡薄的魅惑,在夕阳下,华丽得天然,俊秀得坦荡,有一份雌雄莫辩的美。
岸边响起一片尖叫连连,与其它三位佳丽不同的是,这欢呼中,竟有不少女音,加杂其中。
凤凰与婉儿将手中的兰花,抛到柳含烟的画船上,那青衣绝色的少年,将目光在凤凰脸上停留了半刻,闪闪烁烁的眸子中,竟有一丝温润的笑意,藏在其间。
回到卫家小院的一路上,婉儿的脸前尽是那少年装扮的清河君清逸的身形、魁惑的笑意,按说其它几位佳丽也堪称世间绝色,但也不知为何,自从那柳含烟出现后,无论如何努力的去回想,婉儿竟不能回想起苏碧落、林月池与简玉裳的模样。
那一晚凤凰异常的开怀,回到房间还命婉儿取了坛佳酝,对月把盏至直东方发白,做凤凰的侍女也有一段时日了,竟从未看到过她那样放肆的笑。那柳含烟清河君夺了花魁竟值得她如此快慰吗?难道,凤凰的喜悦只是因为她对清河君的推崇抑慕?回想起船头青衣少年看向凤凰时目光中的温暖,婉月愈发觉得,这两个人之间,似有着什么其它人不知的渊源。
只是,凤凰不说,她也不便问,虽然凤凰对她甚是亲和,但婉月始终慎记着自己的身份,她只是凤凰的侍女,她要懂得守着自己的本份。
日子一天天过去,迎来送往,迎来的是一张张令人厌恶嘴脸,一具具满带着不加掩示的**的男人的身躯;送走的,是满足了**后便再不见半丝柔情蜜意虚伪、视昨夜枕边人如陌路的绝情。
如是,便是一年,一年中,婉儿越发出落得娇美可人,而凤凰的眼角的疲倦也日渐加深。
“虽生得倾国倾城无双貌,却怎敌无情岁月催人老。”说这话的是一位久试不递的读书人,落魄而苍老,但只要身边稍有银两,便会来卫家小院,没见过他找别的姑娘,只是守着凤凰。
不巧凤凰有客时,小坐片刻即去,凤凰的恩客中,也只有此人,尚有几分真心、几缕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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