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茫茫,三艘军舰衔尾而行,航向正西。北海浓雾密布,唯有依赖罗盘经纬辨别方向。原本不大的丹阳号又中途加了二十名步兵,于是吃紧的空间更加的狭蹙。小小的舱室里到处都是人们粗重的呼吸和汗味,以及排泄物的气息。一连六天,生活异常的艰苦。
途中无风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很大一群海豹,军舰就放下小艇围捕,打死了几头,肉吃掉,皮和脂肪都储蓄起来。这些都是很好的引火材料,战斗的时候都能用得上。这就算是艰苦航行中唯一的乐子,除此以外,再无其它。好在有了在英国人船上的苦难经历,叶孟言对这些艰苦已经是安之若素。
士兵的食品是粗饼干,喝掺杂了水的淡酒,军官有肉菜,有汤,有配给的藕粉和茶叶,但注视也是粗饼干。饼干由安康的军属们烤制,没有人来贪污她们丈夫兄弟的口粮,也足够的新鲜,有的是出发时候才烤好。军官们还被允许携带一些私人物品等船,张澍就带了几十斤米线粉条,在从未见过这种食物的北方土著船员看来,他们简直就是在吃虫子。
叶孟言以前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说大船的伙食永远比小船好。这次途中去章江和剑门拜访过的叶孟言却发现,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次战斗,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军官在抱怨后勤没运来充足的给养物资,水兵在咒骂没又提前通知他们,甚至连医官在抱怨没带够绷带。
第七天的中午,牛奶一般的晨雾散开后,他们看见了太平洋西岸的群岛,已近在咫尺。
“看到了什么?”
见到叶孟言抱着望远镜望着出神,张澍也来了兴致,虽然望远镜所指的地方,不过是一片寸草不生的海岸。
“很有意思的,你看那是什么?”
张澍结果望远镜,看了看就哑然失笑,原来是一群慵懒浑圆的海象,其中有俩只长大的雄性正竖起身子,发出怪叫,用獠牙和肥胖的身躯战斗。两人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又聊些话头。
“当年过麦哲伦海峡,船上生活艰苦异常,数月不曾有新鲜肉食,在智利海岸发现第一群海象,真的是人人欢呼,新鲜的肉食吃到嘴里,简直连舌头都吞下去了。后来想想觉得很奇怪,那么肥的大肥肉,我居然吃了那么多。”
对于那次在英国人船上度过的航行,叶孟言想来很少提及,偶有说道,也是寥寥数语,这次他居然破天荒地越聊越多,张澍听得津津有味:
“我还没吃过海象,前天分的海豹倒是很不错,等有机会,我定要尝尝滋味。”
叶孟言叹道:“没吃过那苦的,最好不要吃。我听说这个海有一种海牛,肉质鲜美,快被俄国人打绝了种。”
他说的,便是被俄国人在十九世纪灭绝的白令海牛,每每看书,见到那些在航海时代灭绝的杜杜鸟,大海雀等等,便不由得叹息。张澍却也知道这种生物的美味:“我吃过的,确是很好吃。”
船行渐远,等海象群和那铁青色的石岛都沉到海天线下面看不见了,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望远镜。
叶孟言测定方位,原来此时他已经过了阿留申诸岛,接近了流鬼半岛。千岛寒流夹带着北极冰山从东北方浩浩荡荡而来,温度骤然降低许多,三艘船在这里转向西南,借着海流趁着这一地区一年中八个月都有的西北风向东南航行。
所谓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新唐书·靺鞨传》载:黑水西北有思慕部,往北走10天到郡利部(庙街),再往东北走10天到窟设部(又名窟说部,“窟说”是“库页”的音转),再往东南走10天就到莫曳皆部即莫曳靺鞨了。这条航线终点在流鬼国(堪察加半岛西南)。从库页岛出发后,顺着海流趁西北风(这一地区一年中西北风有八个月)向东南航行,到择捉岛后,则转向东北而后到堪察加半岛南端,全长918海里(1700余公里),用15天。说明库页岛人早在八世纪以前已掌握了鄂霍次克海的逆时针方向的海流规律,开辟了这一条从西北走向东南再转东北的大弧形航线。
从土著的小舟到海军的大舰,都要顺应风信潮流,那种大逆风里寸步难行的情景,实在是海上人的噩梦。航海科学的进步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真如蝼蚁般渺小。到蒸汽机问世后,这局面才算是有所改变吧。想到此处,叶孟言对蒸汽机的渴望,也就愈发的迫切。
“蒸汽和钢铁,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我一来到这里,就在新闻纸上见到过轮船实验成功的消息。不过,他的推广是不是有些慢呢?”
叶孟言讷讷的出了神:“莫非,这就是要我去努力做的事情么?可是这个由无数人努力而诞生的历史,一个人的力量,能够有多大的作为?”
他努力的摇摇头,跑去亲自掌舵,以便集中精力,把这些荒唐的想法抛出脑外。
在看腻味千岛群岛的荒凉石头后,绿色的植被终于回归了人们的视线,终于到了库页岛,算起来,这还是叶孟言第一次抵达大明故地。如果努尔干都司的縻系管理算是有效的统治的话。
舰队停泊在苦夷(库页)岛东面的一个海湾里,三舰抵达的时候,看到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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