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住嘴唇,我死死闭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就这样慢慢地失去了意识,沉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我满头大汗地掀开头顶的被子,疲弱的身体明显感到了好转。
环视一圈,照顾我的船员也不在,房间里只剩我一个人。
不敢浪费一秒钟时间,我立刻下床,半走半跑地冲出了房间外。
在外面拦住了一个水手,我大略比划了一下,便得到了封寒北在船医室里的信息。
站在医务室的门外,我踌躇了半天,终于才敢叩响了紧闭的房门。
少顷,一个带着口罩的医生打开了门,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眼,心知肚明。
“封寒北在二楼,你去吧。”
嗫嚅地道了一声谢,我朝着二楼的楼梯上走去。
每踩下一步,我的心就往上提一寸,直到快要抵到嗓子眼,噎得我喉咙发紧,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拉开了雪白的隔帘,俊美而苍白的男人,正静静地躺在单人床上,保持着熟睡的姿势。
他额头上包裹着纱布,隐约能够看到里面沁出来的血迹,很大一块。
颧骨上,侧脸上,还有摩擦出来的细小伤口,红红一片,嘴唇却干涸得起皮,出现了好多个皲裂的小口子。
光是看了一眼,我的眼圈就已经发红了。
封寒北的脸色,竟然比额头上的纱布还要惨白,就和抽干了生命力一样。若不是还有呼吸,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沉睡不醒了。
轻轻蹲在床头,我轻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没等喊完,眼泪已经砸到了他的脸颊上。
吸了吸鼻子,我的声音带上了浓浓的哭腔,“你看你弄成了这样,还逞什么英雄。”
男人微微歪了歪头,好似听见了我的声音,睡梦中也不太宁静。
见他闭着眼睛,微微动了动嘴唇,我连忙凑上前,“你说什么?”
“陈,陈荼,拉住我,我救你……”
用虚弱的气音,男人反反复复重复这一句话,压根还没有清醒过来。
这么一听,我的泪水更是决了堤似的,滴滴答答地往他脸上掉。
不敢惊扰他,我连忙退回来,用手指抹掉他脸颊上的水渍,只留下一片濡湿。
捧着温水,我用棉球染满,一点点地擦拭着他嘴角的裂口,同时往唇缝里流入几滴,好让他舒服一点。
察觉到凉意,封寒北口中追出了一小截软舌,舔弄着唇瓣上的水滴,时而扫过我的指尖,就像是可怜弱小的小狗,力气小的不像话。
鲜少见到这样弱势的男人,我心里软成一潭春水,赶忙继续沾湿棉球,满足他的渴望。
八年后的重逢以来,我们第一次度过了这样依偎缱绻的时光。
然而,没有继续很久,游轮上响起了一阵响彻长空的鸣笛声——这意味着,轮船已经靠岸了。
没有一会儿功夫,医务室的楼下传来了一阵不整齐的脚步声,噔噔朝着二楼而来。
一转过身,我抬眼看去,满脸凝重的方助理,领着一队医生冲了上来。
他看了看我,再看向床上昏睡的封寒北,立刻命令,“把封总抬出去,送到最近的医院里治疗!”
眼看着一群人将封寒北推走,我正准备跟上去,却被方铭凯直接拦下。
左躲,右绕,偏偏就是不让我跟上去。
“让开!”我的鼻头红红,原本充满怒意的一句话,顿时被鼻音弄得失去了气势,“我不放心,让我去看看!”
“陈小姐,请你适可而止,好吗。”向来冷漠礼貌的方助理,第一次对我露出了如此尖锐的厌恶情绪。
“我和封寒北的事情,你没有资格管!”
扔下一句话,我想凭力气闯出去,谁料被重重撞了回来,一下子撞到了单人床上。
后背上酸麻的疼痛涌上来,我捂着发麻的肩膀,怒目而视。
“陈小姐,你跟上去,只会害得封总更深。您如果还有点旧相识的良心,请控制好底线,不要再给封总无谓的希望。”
“什么良心,什么无谓,你什么都不懂!”
我喊得嘶哑,声嘶力竭。
这种知情人的姿态,我看得太多。
我也知道自己在外人面前,到底有多不堪。
“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卖”,哪怕被这种眼光看待,我照样可以活得毫无芥蒂,挺直腰板。
因为收了封寒北的钱,因为那个雇佣二十月的约定,所以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觉得违背良心。
然而,唯独今天,只有今天,我不想让这段感情,看起来太肮脏……
难道,这也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奢求吗?
静默了一秒,方铭凯低头看着我,微微颔首,语气中满是倨傲,“您回程的机票已经准备好了,方某有事,先走一步了。”
呆滞地看着他走远,我垂下头,杂乱的头发散在面前,痴痴地僵坐不动。
沉闷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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