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做到,从这一天起,我滴水不沾,滴米不入,开始了绝食。
起初,封寒北只当是我因为经历了大悲大痛,一时间想不开而说出的气话,他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好声好气地同我讲道理,希望我能够别这么固执。
可是他没有想到,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虐待自己毫不手软。
本来就是病体,加上无心求活,不过两天,我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了下去。
软的不行,他就打算硬灌,却不料我吐得更加厉害,直接陷入了休克中。
短短几天,封寒北被我折磨得瘦了一大圈,满脸胡茬,双眼猩红,全然失去了丰神俊朗的模样。
有一次,我发现他发间有白色的东西,以为是窗外飘了雪。定睛一看,原来是他生了满片白发。
人正青年,却早生华发。
绝食到了第四天,我的精神状态变得极差,常常睁着眼睛,却毫无反应。
除了靠给我刮葡萄糖维持生命,毫无其他办法。
封寒北拉过我的手,跪在床边,从未如此低声下气地哽咽恳求过。
“陈荼,我拜托你,即便你真的恨我,怨我,也别放弃自己,别放弃这个孩子……我有罪,可是他真的是无辜的。”
虚弱地躺在床上,我几乎是只剩下呼吸的力气,恍恍惚惚一笑。
无辜?
他有这样的爸爸和妈妈,是他的劫难。在注定的悲剧面前,无辜又算得了什么。
费力地转过头,我微声说,“寒北……我的命不在于我,而在于你。拿骆玲玉和骆雪菲的命来,换我的……如果不能,就请你放弃我。”
这样无情刻薄的世界,我已经没有理由再留恋下去。
“荼荼,你别闭眼睛,你看着我!”他强忍着剧痛,嗓音抖得发颤,“我准备了你最爱的木槿花,我给你摆满了一个屋子!我们才刚刚结婚,连第一个孩子还没有出世……难道你就要抛弃我吗!”
眼看我眼睫抖了抖,即将要疲倦地闭上眼睛,男人终于从肺腑中挤出一句泣血的嘶吼。
“好,好!陈荼,我答应你,我什么都依你!”
如果你要杀人见血,我就做你手里的刀,沾满罪孽的鲜血!
——
人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一心求死时枯败得那么快,一旦有了希望,又和春风吹过一样,迅速鲜活了起来。
从封寒北松口答应之后,我的心里就有了底,一日比一日健康了起来。
等到可以下床的那一天,我没有一刻钟的拖延,揣着满腔大仇将报的期盼,让封寒北带我来到了封别馆。
我的身体还很虚弱,只能坐在轮椅上,由封寒北推着。
与我们同往的,还有一队警察和记者,径直破开了别馆的大门。
朦胧的清晨,别馆中的人们还在睡梦中。
当警察闯入骆雪菲的卧室时,她一脸睡眼惺忪,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在疯狂闪烁的镁光灯下,她眼睛刺得一闭,再一张眼,腕上已经被拷上了银晃晃的手铐。
“嫌疑人骆雪菲,我现在以八年前的一宗谋杀骗保案,正式将你逮捕!请配合我们去警局一趟!”
生生被拖下楼,骆小姐仅穿着一件睡裙,赤足不停挣扎,惊慌失措的冲站在二楼上的骆玲玉求救。
“妈,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
一身睡袍的骆玲玉静静地站在高处,对女儿的求救置若罔闻,只是直直地盯着门口的我和封寒北。
她的眼光里闪烁着无尽的怨毒,却始终一声不吭。
一路被拖到门口,骆雪菲见到封寒北,顿时燃起了最后的希望。
“哥!哥!救救我,我是你的亲妹妹啊,你不能这么放弃我!”
封寒北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帮不了你。”
骆雪菲难以接受,见到我坐在轮椅上阴森森笑着,顿时发了疯一样要扑过来。
“陈荼,你别高兴的太早,等我脱身,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冷冷勾了勾嘴角。
她可能还不知道,在监狱中将有什么等着她。
等她出来的时候,是疯子,还是残废,皆有可能。
押解着骆雪菲上车,警笛呜呜长鸣,渐渐驶远。
喧嚣过去,别馆中剩下一片狼藉的寂静。
而二楼的栏杆处,已经不见了骆玲玉的身影。
我转过头,看着身后看不清表情的封寒北,恶劣地问,“抓捕自己的妹妹,感觉如何?你别忘了,还有下一个。”
他沉默着,却又释然了。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她们犯了罪,做了错事,受罚是应该的,”一抬头,男人的眼中笃定,深情和冰冷不停交织,“但是陈荼,我只想拜托一件事……留她们两人一命。”
我看着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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