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大都没见段莘莘这样生气过。
在他记忆里她总是胆小,怕黑,又调皮,很善良,看到流浪的小动物会想办法喂吃的,下雨知道为路边的小花遮雨,温温柔柔,待人礼貌,讲话声音都很小声。
她和他不同,不是喜欢惹是生非的人。
“莘莘你冷静一点!别动手!”有人在劝。
她谁的话也不听,充耳不闻,把女生推倒在地,还在不停地哭喊,“少造谣了!他明明好好的!”
那女生一把推开她,“放屁!盛向予他就是已经死了!我大舅在公安局上班,几年前亲眼看见他爸偷偷举行了葬礼!”
“胡说八道!”她胡乱捡起地上的书往女生身上砸,“你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
蒋严赶紧扶起她,“他没死他没死,他在国外呢,只是好多年没回来罢了。”
“听见没?”她喘着气,指着女生,“不要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关于他的话,提都不要提!”
也许是盛向予低估了,她似乎一向很勇,只是极少爆发罢了。
他想起自己小学时候被别的年级的小孩欺负,拿着打火机在他脸前晃,火焰虽小却灼热无比,烫的他甚至动了杀心。
那个时候她十岁,粉团子一个,拿着比她还高的拖把冲了过来,凶巴巴又眼含泪水的吓唬那群小孩,说不许欺负他。
记忆的碎片虽久远,在这一刻却无比清晰,画面完整的出现在盛向予的脑海里,那张粉扑扑却尽显害怕的小脸与如今的她重合,他看清了从前。
蒋严拉扯着她往出走,他一下子回神,迅速躲在一边的石柱后。
走廊里亮着灯,他就在不远处站着,听着蒋严推开门,两人在走廊说话。
“你没事吧?”蒋严上下打量她,“伤哪里了?让我看看。”
段莘莘鼻尖通红,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一直掉,一直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多少糖都哄不回来。
她没说话,走廊里回荡着抽泣声。
他低着头,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蒋严,”她哽咽着,死死抓着蒋严的衣服,用力到指尖都泛白,眼睛通红,“…他没死,对吗?”
蒋严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她躲开了,“你说话啊,他没有死,对不对?你告诉我实话。”
“是的,”蒋严摇头,“予哥一直在国外,没有回来而已。”
她似乎松了一口气,空气都安静下来了。
半晌,他听见她轻轻呢喃,“那就好。”
很多时候眼泪并不值钱,盛向予一直想不通人为什么会哭,直到现在,他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泪珠从眼角顺着脸庞滚落,一颗又一颗。
他终于明白了哭的意义。
也许是人活一生太累了,眼泪是唯一看得见,摸得着的苦痛。
蒋严拉着她,“走,我带你去买药。”
蒋严的手一碰到她,段莘莘一下子挣脱开,“不用了。”
蒋严回头。
她垂着眸,甚至不愿多看一眼蒋严,“我自己回宿舍。”
“段莘莘,”蒋严看着她,“你受伤了。”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她没回应蒋严的话,“其实你不用帮我这么多的。”
她一直以来的拒人千里之外,让蒋严有些无措。
直到她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终于抬眼看蒋严,声音不大不小,清晰,却颤抖,“别告诉他。”
时间是神奇又残忍的,让人欢喜,让人痛彻心扉。
等所有人都走后,图书馆安静下来,灯关了几盏,蒋严一路走在段莘莘后面看着她进了宿舍,折返回来的时候他还没走。
漆黑安静的夜晚,蒋严找到依旧靠在石柱旁边的盛向予。
“予哥。”蒋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昏暗的光线下他双眼红的吓人,一动不动似乎僵在那里很久很久,听到蒋严的声音才眼皮一抬。
蒋严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死在这里。
他声音沙哑,“她没事?”
蒋严机械般的摇头,“脖子上几道抓痕,头发有些乱,我等会儿…给她送药过去。”
“蒋严,”他冷下脸,“去把那人叫来。”
“谁?那个造谣的女生吗?”蒋严问,想了想又开口,“她们好像走了,我该怎么说…”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他直接打断蒋严的话,“伤害她的,造谣的,凡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我叫来。”
盛向予如今的语气和脸色蒋严再熟悉不过了,一个人彻底生气的时候是无比冷静的,那一刻蒋严深深知道,他一向沉稳,低调,却依旧呼风唤雨,惹一场灾难。
盛向予还是那个盛向予。
“予哥…”
“去,”他沉着嗓音,“该死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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