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陈子箫、萧燕菡在出朔州城时闹什么幺蛾子,徐武碛再亲自陪同他们出去,回到刺史府看徐怀、柳琼儿还坐在西院客堂里;临时有事离开的郭君判这时候也坐客堂里,正围着火盆煮茶喝。
大越饮茶,以饼茶为主,都要先在炭火上炙烤,待茶饼中湿气尽去,置茶盒里冷却再碾为粉末,剔除茶梗备用,煮水初沸投少许盐末调和,二沸再投茶沫,三沸之后才分茶饮之。
士大夫饮茶不觉繁琐,却以此乐,徐怀他们则是在需要长时间议事时才会偶尔为之。
徐怀还习惯亲自煮茶,这样方便他少开口,能听他人多发议论。
徐武碛坐下来,说道:“临潢府、大定府或许已经陷落,要不然萧林石不会这么急着遣陈子箫过来试探我们的虚实;陈子箫竟然还试图怂恿我们去刺杀曹师雄、曹师利,多少有些病急乱投医啊………”
“什么,这狗东西还出这样的馊主意?”郭君判有些炸毛的问道。
他与潘成虎虽说在桐柏山落草为寇,但这些年来都是小心翼翼维持与周边坞寨的关系,靠收保护费过日子,却还是安稳——最初时还以为是郑恢、董其锋掀风作浪,陈子箫跟他们一样都是受蛊惑,或为时势所裹挟,谁能想到陈子箫才是彻头彻尾的居心叵测之人。
甚至招安到岚州之后,陈子箫还一心想着借他们的刀去搅乱是非。
徐怀出于大局考虑,将陈子箫放走,郭君判也是成年人,没有什么意见,却没有想到陈子箫竟然贼性不改,这时候又跑过来行蛊惑之事,他听了当然是火冒三丈。
刺杀郭曹龄与刺杀曹师雄、曹师利兄弟二人,是一回事吗?
真说了,萧林石手下会三五个身手强横的刺客,他们在岚州不知道还暗藏多少暗桩,真要刺杀曹师雄、曹师利,他们为什么不安排,非要怂恿这边出手?
纯粹是将这边当三岁小儿欺负。
“让人将韩路荣那两人放了吧!”
徐怀往煮沸的汤水里洒盐末子,说道。
当初在岢岚城,萧林石还有两名暗桩与萧燕菡、陈子箫他们一起被他们捉住,之前也都转移到朔州来了,徐怀这时候有意将这两名暗桩放走,让他们随萧燕菡、陈子箫他们一起回应州去。
“那韩路荣死硬不开口,在萧林石麾下分量不轻,真就这么放他们走?”郭君判有些迟疑的问道。
虽说是他们这边主动提出休兵止战之事,但萧林石那边三番四次动手脚,郭君判觉得朔州的态度不能太软弱。
“临潢府、大定府已陷,赤扈人用偏师去讨辽阳府就足够了,其主力很可能已经返回漠北休整,甚至都不需要等到夏秋季,只需要偏师攻陷辽阳府的消息传回漠北,赤扈人就会组织兵马南窥阴山,”徐怀说道,“我们到底还是希望萧林石能率部到阴山去挡一挡赤扈人……”
他们现在所面临的,不仅仅是曹师雄、曹师利兄弟二人投向赤扈人的问题,不仅仅是西山诸蕃幕后有赤扈人身影的问题,还有一点是更不容忽视的,那就萧辛翰、萧干、李处林等人会不会投赤扈人。
很显然在既定的历史轨迹之中,赤扈人无论是选择哪一条线南下,都异常的迅猛快速,这不仅意味着大越的河东或河北防线被摧枯拉朽般摧毁,同时也意味着契丹在其西京或南京(析津府-燕蓟)的残余势力抵抗也非常的无力。
要是徐怀这时候还忽视掉契丹残余势力极有可能投向赤扈人这个问题,那他就太对不起脑海闪现的这些记忆片段,所给他的警示了。
而此时朝廷虽然将蔡元攸、王番、朱沆以及王禀等人都召回汴京了,但之前从西军所抽调的骁胜军、宣武军等部禁军,却没有返回泾州等地,还驻守在忻代。
一方面是天雄军遭受重挫,在还没有完成重建之前,需要有别的禁军负责河东北部的防守,但朝中未尝没有二次伐燕之意。
朝廷夺葛伯奕河东经略使之职,将葛氏族人迁往汴京居住,但没有安排别的人取而代之,而是令在西军长期充当蔡铤副手的骁胜军都统制刘世中出任河东经略使,便极为重要的一个佐证。
即便朝廷此时二次伐燕的意愿不强,但徐怀还得考虑曹师雄、曹师利兄弟二人暗投赤扈人之后,极可能会怂恿刘世中等人二次伐燕。
总之在接下来半年到一年内,他们所要面临的局面,将异常的复杂、凶险。
听徐怀细细分析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局面,郭君判想到一件事,问道:“萧林石会不会投降赤扈人?你刚才说的诸多,好像漏了这点。”
“不是我漏了,是我有些不愿意去推测这个可能性。”徐怀苦笑道。
“确实,萧林石倘若都有意去投赤扈人,我们除了化整为零南撤外,应该没有其他办法了吧?”徐武碛拿起茶碗,说道。
“好像是哦!”郭君判挠了挠脑袋说道,“真要如此,反倒简单了,反正折腾不出什么花儿来,还不如索性不计一切代价分散南下。”
北征伐燕以来,目前聚集于恢河河谷以及常山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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