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人间与青冥天下两座天下,有无数的人希望看到少年的死,却也有人会让少年如石缝中野草般倔强的生,比如在昭庭楼青云楼中,蜷缩在谢玄床上来场春秋大梦的黑猫。
此时的黑猫没有半点的睡意,蹲坐在窗户之上,遥望阙月楼的方向,竖瞳散开,星河涌动,一只猫爪已然抬起。
“神灵之后,叛族之身,”黑猫轻声怒道,“刑民之罪!”
可是他没有落下,若是能够落下,整座阙月楼便消失在了洛阳之内,无数的人,都将成为他轻描淡写的一爪下的亡魂。
他不惧自己的身份暴露,引来锦衣卫,大理寺甚至于九真山的合力追杀,他都能带着谢玄平安离开洛阳城,交给妖族。
至于妖族可能因此生出的麻烦,他并不理会。
他只是忌惮的是在洛阳城的另一边,九层浮屠之内,有双眸子看住了他,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佛子双眸,以及眸子下方的大手之中所托的一座外观与九层浮屠无异,只不过体积极小的宝塔。
黑猫睁眼观山河,可那位佛陀,观的却是他,手中宝塔胜浮屠,镇妖祟。
几百年来的彼此了解,黑猫知道若是轻飘飘一掌落下,那个贼秃驴必定会悍然出手,不说厮杀的结果如何,两人交手就是天机变幻,乾坤挪移,说不定他不再是他,佛陀也不再是佛陀,少年不再是少年。
千万伏线于一定,断了那根线,续上那根线便极难极难,不至谢玄神魂丧尽的一刻,他断不会出手,若是至那一刻,毁了这座洛阳城又如何!
弥天大妖的下方一层,楚白站在门口,目光同样的遥望阙楼方向,双眸中几分的怒意,冷声道,“终焉彼岸……”
他的手中,一团白色的光芒闪烁不定,光芒深处,有猩红的光点亮起,向外扩散,其红似血,正是他在驿站中在谢玄体内种下的光明鉴虚化之物,那里面的血色斑点,说明谢玄此时正处于道界之中,不过那道界,却是魔庭的血狱。
纳兰若从后方走出,与楚白并肩站在了阳光下,冷然道,“魔庭的手,算计到了小师弟的身上。”
“且该全杀了!”
一袭青衣无风自起,青袖之间,尽数是雄浑刀意。楼中万千古籍,无风自翻,沙沙作响,而插在小院中的蜀素绣春刀,铮铮作响,裂纹向四周蔓延开去,随时都可破空而出,自回纳兰若的手中。
“大考将近,妖魔并露。”楚白轻声道,伸手拦住了纳兰若,寒声道,“魏安君与钟离昧在那,该是没事的。”
纳兰若点点头,亭亭而立,一身的杀意却毫不收敛,七月阳光本是燥热难耐,可在两人的四周,气温冷若三九寒冬。
周围的葱茏树木间,惊雀四起,凛凛刀意,萦绕树林。
白衣似雪,青衣如虹,夏日正值冬。
远处阙月楼,楼上楼下,那些沉醉于风花雪月中的公子名流不知一场惊心动魄的杀伐悄然在他们身边展开,离着最近的,不过一墙之隔而已,在靡靡之音中依然醉生梦死、纸醉金迷。洛阳城对他们这些膏粱子弟,才是真正的人间仙境,人间极乐之处。
亭中庭外,魏安君抬头看了眼天空,心中计算了下时辰,面色凝重,心中默念了句某位夫子的道德文章后,向着四周锦衣卫打了个静等的手势,对着身边的钟离昧清声道,“七师弟,我们走。”
“好!”钟离昧不说话,面色肃然重重点头。
话音未在这小小雅致的亭间散去,钟离昧开始向着阙月楼撒腿狂奔,声势惊人。他面色冷峻如山岳,身子前倾,微微佝偻腰,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按着刀鞘,奔行路线为一道直线,仅有一人,气势却犹如千百铁蹄向前冲锋。
脚步落下,尘云溅起,铺砌的上好汉白玉,裂开数十道龟纹,一身的刀意更是迸发而出,极为刚烈,所遇名贵花卉,皆是化作碎花飞叶。
魏安君于钟离昧并肩而行,不同于钟离昧大开大阖,声势奔雷,他落步很轻也很稳,仿佛是蜻蜓点水,稍触即逝,单手负于身后,衣裳飘袂,看上去倒像是书生郊游,闲庭散步,十分的潇洒出尘,真如谪仙人。
他们身后亭中,温酒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面色复杂,他何尝不羡慕昭庭卫的风流。
可他终究天赋不行,仅是三境修为,此生四境无望,不然也不会在这亭中静候佳音,而是随魏安君、钟离昧一齐冲上前去,去斩那魔道。
昭庭卫从来身先士卒。
温酒的身边,阙月楼总管瘫坐在地,面死如灰,喃喃自语,温酒不用听也知道,这胖子说的是自己的黯淡前程,或许是死,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这个小小的总管,死便死了,无人去管也无人理会。
阙月楼顶,青瓦琉璃在阳光下光彩熠熠,随视线挪移,熠熠光辉随之流转,好似一条闪烁粼粼波光的大河。
小姑娘江红妆置身于滟光荡漾的河面之上,呆呆的看着下方闺阁的血色世界,悚然而惊,这般诡异血腥的景象她从未见过,也从未听师父师姐的口中提起过,但极其擅长观气之术的小姑娘
>>>点击查看《三尺刀锋问青冥》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