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长忽然扭头向昭庭楼那边瞧了眼,却见数条粉红细线交织一起,纠葛不清,老脸上怔了怔,随后便皱着眉头掐指一算,眉头顿时舒展,咧嘴笑了起来,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促狭意味。
“谢小子,这是造化呐!”老道长摇晃脑袋,满是看笑话之意。
“这次贫道可未曾帮你改变运道,只能说你小子三星出宫,时来运转,那狗-娘养的老天爷,终于舍得看你一眼。”
昭庭楼外依是清寂,树影婆娑,月色如泪。
李猿刀前夜便已出去了,说是与七星观的那帮子牛鼻子道士商讨春秋大考的事儿,接待山上道门来客、为抱朴乾坤乾坤布置阵法、制定大考诸多繁琐的规则……这些事儿,锦衣卫都需参与其中的。
魏安君和钟离昧也未回来,据说还是因为鱼龙案的事儿,这些日子,又在洛阳城其他几处发现了魔人的踪迹,该是案子较忙,抽不得身的缘故。谢玄偶尔在三楼推开窗户看北镇抚司,因为临近中秋,需要务保中秋明月大赏不得出现半点差错,这几日缇骑四出,提刀扬马分外忙碌,火红的火云骑如燃烧的炙热火焰。
李猿刀师兄向他许诺,这次春秋大考之后,亲自带他去洛阳城郊的木兰牧场选一匹火云骑,须是最强壮最好的那匹“蒙犽”,要知道就北镇抚司内,大大小小的旗官总旗,可没少为那匹奇骏打得头破血流。
少年颇为不好意思,婉言谢绝却是被师兄不许。比起向往鲜衣怒马,他更担心的是赵斋子师兄,听李猿刀师兄的消息,自阙月楼那日后,泼皮无赖的赵斋子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在北镇抚司内四处乱逛,处处惹麻烦,反而将自己锁进了案牍库中,一心苦读古老的卷宗,不知是否安好。
也不知是否走出了自己的心关。
少时的他不明白,人生有关千万重,却是情关最难过。
东方的朝霞散尽之时,江红妆走出昭庭楼,在微凉清风中,背着长剑也走到了广场上,娉娉婷婷立在艳阳之下。谢玄诧异的停下挥刀的动作,收刀而起:小姑娘不是这几日都在房间内打坐静修么,为何今日出来了?
紫衣未改的小姑娘瞅见谢玄的一脸讶然,散漫的摆了摆手,“你练你的,不需管我的,本姑娘就闲着无聊!”
谢玄不去理会她了,继续砺刀。
江红妆四处扫视,最后盯在昭庭楼前的石阶上,双眸明亮,箭步走过去震散一片尘土,也不讲究山上仙子飘飘然出尘的形象,和村头老农一般,不讲究的墩身坐了上去。
她双膝并拢撑手托腮,歪着脑袋看着谢玄枯燥的练刀,抽刀碎刀,再出刀裂刀,以此反复,瞧着瞧着,初秋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和煦煦的,都有一丝困意了。
“实在太无聊啦!”小姑娘突地摇晃脑袋驱散好似糖葫芦般让人难以拒绝的睡意,喃喃自语。
几日的打坐静修,己观心心行周天,自然枯燥无味,这也就罢了,小姑娘有很大不满的是,昭庭楼内没有聚灵法阵,灵气稀薄,几日修行不如在武夷山上一日。要不是谢玄做的饭菜太好吃,实在舍不得,不然早就去七星观了哩!
听师姐说,七星观有“青乙”聚灵大阵,灵气之浓郁,比起自家的抱朴洞天更胜一筹!
“得找点事儿做做,不然都睡成死猪啦!”小姑娘小声嘟囔,自我埋怨着,百般聊奈的小眼四处横扫,想寻点事儿,最后懊恼发现,这昭庭楼外可不像武夷山上,空荡荡一片,既无洞府遗址也无仙灵凶兽,可没啥半点乐趣。
她收回目光,重重叹了口气,“练剑吧!”
小姑娘起身走到广场的中央,一手负后开始拔剑,一边脆生生喊道:“谢玄,你要让开些。”
谢玄怔了怔,却见小姑娘平匀气息之后,气势陡然变换,原本疲懒散漫的少女,随着仙剑不周一寸寸出鞘,变得分外凌厉,就像是那柄不周的剑锋,锋锐无当,无可匹敌。
拔剑动作便是汇聚气机,调动气海,攀登气势,等长剑出鞘之时,就是神魂意满,气力最强最佳时分。
红衣青锋,握剑于手,抖腕微震长剑,几只亦是剑气,同样是剑灵幻化的青鸾自剑身飞出,徘徊江红妆周身,欢快的引颈高昂。
谢玄看的目瞪口呆,想起阙月楼中那一剑,又想起李猿刀师兄的刀法,觉得这种化气为虹的手段好生的玄妙,练气士自有练气士的风流,默默的向旁边退了几步。
瀚海楼中传来了纳兰若清冷的声音:“小师弟,再让开些,在一旁细细看便好。”
“是的,三师姐。”谢玄应道,向后退到了广场的边缘处,瞪大眼睛看着,既然师姐让多看,肯定有所道理的。
书桌之后的纳兰若放下手中的古籍,目光投向广场开始挥剑的红衣小姑娘,目光幽幽而深邃。这位江红妆在案牍库的青云志中,可是排名前十之位,道门之内百年难出的真切天才,天生剑胚,未来可能是剑修气之一道的魁首。
昭庭楼门扇洞开,楼内青衣楼外紫袍,还有一位玄衣少年郎。
青冥天下,皆有观他人之道砥砺
>>>点击查看《三尺刀锋问青冥》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