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分外憔悴,与前些日子里讲究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锦衣卫小旗官相比,宛若换了一人。
纸鹤落在书案上,眼窝深凹的赵斋子停下手中的动作,拆开了纸鹤,里面是纳兰若清秀的笔迹:“摇光宫江红妆,已有道界雏形。”
他将白纸放置在了一边,并没有着急起身离开书案,取下青云卷补上一笔,而是埋头继续翻动古老的卷宗。
那皆是关于魔庭在大晋之内的卷宗,很多都是悬而未决的旧案,赵斋子所想的,便是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一抹人影削瘦如刀。
燕赵之地,北府沧州。
相比黄河之南、洛水之阳的洛阳,这临近北方边陲的郡府的秋意更早,也更浓,未过中秋节,却已秋风瑟瑟,枯叶铺地,偶有一阵北风刮过,枯叶飞扬,席卷十里,如若凛冬大雪。
悬刀黑衣客,戴一方灰色斗笠,脚踩已经枯黄的杂草,面迎飞扬的枯叶,在荒野之上缓步前行,他的脚步极重,每落一步,四周近一尺之地,枯草尽折。斗笠之下的面容肃冷,一身雄浑刀意四溢化作牵蛇引,探查四方,一手按住佩刀刀柄,一手手中的“长驳”罗盘,古老的罗盘之上指针剧烈晃动,摇摆不定。
刀意即杀意,方圆百丈之内,虫豸噤声,野兽四散。
“该是这里了。”黑衣人忽的收敛起一身刀意,抬眼望了下不远处炊烟冉起的村落,继而抬起头,看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远处有山,山行千里,正是有“天下之脊”之称的太行山,山脉绵延千里,巍峨壮观。太行山中,万丈巍峨、众山之冠的五台山,在这里抬眼便见,只见五台山山巅之上,仙云缭绕,五行聚法守山大阵的湛蓝光芒,磅礴如海,透云海而出,光洒天下。
他凝视片刻,同剑锋般的长眉皱了皱,尔后收回目光,抖动长袖,缓缓将罗盘纳入袖间,罗盘仍在袖间剧烈震颤。
这方镌刻三山五水的古朴至极的罗盘,便是极为重要的一件宝物,可探查天地之灵气涌动情况,青冥天下的修行者,无论练气士还是修意人,搏斗厮杀,无不牵扯天地灵气,愈是大修行者,搏杀之际,牵扯天地灵气的情况也更加惊人。
修行者之间厮斗,若不涉及浩然人间,不逾越大晋开国之时与青冥天下道门所定下的条例,朝廷根本不管,所造成的灵气混乱,山河崩坏,待战斗平息之后,由道门之间协定出人出力,建阵法,行神通,引导天地灵气重归有序,修复山河。
可天地终究是那片天地,山河也是那片山河,如何复原,也是破镜难圆,留有瑕疵涟漪,这“长驳”罗盘,便是可以从中寻出蛛丝马迹,一叶知秋。
“灵气汹涌该是有三年未散,近乎凝潮,怕是有七境之人在此厮杀。”他低声自语道,七境修行者之间的搏命厮杀,算不得惊天动地,但也足以变幻数十里之内风云,太过显眼,可无论是沧州的官府和山上宗门,都未曾有人记录下这一场可谓声势浩大的厮杀。
许是有人见过,却当做不知,亦或是死了,如北镇抚司负责沧州、常山、邯郸三郡事务的上任总旗,两年前死于自己的府上,自断经脉气海,求得一死,死的坦然。
罗盘入袖,黑衣刀客在这荒野上站定片刻,随后才迈开脚步,徐徐向不远处的村落走去。
这座村落,稀疏平常的紧,在这片燕赵之地上再普通不过,可再往南不过五十余里,便入了常山郡境内。
那是少年谢玄,第一次出现在大晋的视野之内,他之前按图索骥所能够查到的所有的线索,也是在这里截然而断。
“小师弟。”黑衣人轻声自道,对于能从这座村落中打听到他的消息,并不报希望。
三年时间太长。
他名萧信,昭庭卫第九太保,腰间悬刀“黄庭”。
七月出幽州,南下黄河,北上燕地,又复而重回沧州,走过太多太多的路,可还是未曾了解到半分,似是能够关乎到小师弟的人都死了。
死的人太多太多。
一道虹光从五台山上掠出,直往南方天际而去,青色霞光如匹练横空,长剑贯日,绚烂璀璨。
萧信抬起头,向天空之中的那道仙家符甲渡云舟望去一眼,见那座符舟之上,有位精神矍铄、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迎风而立,掐指施决驾驭仙舟,衣袍长须皆飘扬。
太清派长老柳长意。柳长意身后,被他用道法护住的有四五大好少年郎,居后两位,神色盎然,窃窃私语。皆是身着青色仙鹤长云道袍,身负青色桃木长剑,头戴卿云冠。观其气象,皆为不凡,看样便是太清派中的菁英弟子,青冥天下的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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