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梭状消失在涂境的背后,他刚从黑夜里冲出来,有些睁不开眼。
稍稍适应一些后,他看见自己站在一片金黄色的沙滩上,风声呼啸,徘徊在耳边,他身后是蔚蓝的大海。
大海是涂化和涂境作为内陆人所梦想的地方。
广阔的海域,蓝色的海面,似乎有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他呐喊着,奔跑着,嬉戏着,累了,就到沙滩上躺着,任由和煦的阳光浇灌。
“这就是大海吗?”望着天空,涂境满足的笑了,他竟然自己能够来到大海,感受大海环境的风貌。
哗!
可好景不长,突然间风云变幻,世界暗淡,
同时,大海的深处传来令人发颤的怒吼,紧跟着波涛汹涌,激起千层海浪,一层高过一层,直指天际!
涂境被这突兀的场景吓了一跳,想都没想直接起身而逃!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任由涂境如何卖命地朝一个方向奔跑,身后的大海非但没有远离他,反而愈来愈近!
就好像,自己主动在靠近海边!
“救命啊!”
涂境恐慌了,他大声呼喊着,但令他绝望的是,他这才发觉沙滩上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一个人!
海啸狂奔,像一张巨大的网,铺天盖地而来。
“老哥你在哪!”涂境毕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此刻急出了眼泪,想起了比自己大六岁的、每天又当爹又当妈的哥哥涂化。
可惜,这里只有他一人……灾难无情,毫无保留地落了下来!
……
“老哥!”
昏暗的房间内点着一只惨白的蜡烛,烛火的光填满了整个室内,一名少年在从床上弹坐而起,身上单薄的被子顺着床沿掉在了地上。
他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胸口急促起伏,本是明亮的双眼此刻布满了血丝,充满了恐惧与惊慌。
“哎,老二终于醒了!”
床边响起一道沙哑而兴奋的声音,涂境猛地转头一看,床边站着一群人。
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涂坊村的村民,却才说话的是一个老奶奶,涂境认识,孩子辈都叫她程奶奶。
涂境知道自己此时在程奶奶的家里,毕竟全村只有她还在住土瓦房,四壁皲裂,裂缝如蜈蚣攀爬,室内简单的放着一床一椅子,一个有些腐烂的木衣柜,还有台不舍得扔的黑白电视。
几十平米的小房间里站着十几个人,都是村里的干部,各个用担忧的目光望着自己,涂境心中不禁一暖。
“孩砸,怎么样啦?”村长从人群中走了进来,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似乎一阵微风即可将他吹到。
涂境闻言,刚想回答,突然想起什么事来,一改口,慌忙地问道:“我哥哥呢?”
此言一出,房间里面的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各种唉声叹气此起彼伏。
气氛顿时沉闷了起来,本就狭小的空间此刻随着人们的不语,变得更加拥挤了起来,似乎一次呼吸都可能撑破小房间。
“怎、怎么了?”涂境勉强微笑着,目眦欲裂,从左边望向右边,在从右边看向左边。
可是所有人像没听到一样依旧低着头,就连程奶奶也不敢正视涂境的目光,满是歉意之色。
结果很显然,哥哥没了。
涂境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坐在床上,双眼迷蒙,充满了水汽,慢慢地开始抽泣了起来,下巴轻轻地打抖。
“呜呜呜、呜呜呜……”涂境悲伤的哭了,他本就碍于面子,不喜欢把软弱的一面表现出来,更何况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可是……
哎!
前不久还和自己来老家扫墓的哥哥,现在连个毛也看不见,父母不在了,哥哥就是他唯一最亲的人,虽然经常吵架,但也只是涂境为了赌气而已。
“咔嚓!”
屋外的烈风正紧,时而传进来树枝折断的声音,与屋内的压抑形成鲜明对比。
就在这个时候,老村长说话了。
“孩砸,我们已经尽力了,泥石流来时我们听一牧童说老坟场那里还有人,就赶忙召集人去了,可没想到的是你们来了。”老村长一边叹气一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原来,那是的灾难不是洪水,而是泥石流!
但原本是不会出现的,由于迁坟工程中间某一环出了点事而造成山上树林等植被的破坏,山体固土能力减弱,导致雨水冲刷严重,且涂化二人位于盆地,地势低矮,与山体有明显的高差,造成山体滑坡。
那时村里人还庆幸早早地撤出了那个地方,可是不久就有一个骑牛的牧童告诉他们有两个人可能在那里遇难,需要快快营救。
村长立时安排壮丁前去救援,可是最后只看见了涂境一人,而今日又是清明节,不用想也知道另一个人是哥哥涂化。
但奈何,涂坊村的壮丁大都受伤了,掘地三尺也没找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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