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之中,亭廊之下,明颢面对世间少有的美色,极致妩媚的诱惑,艰难忍耐之际,因对方过于心急,使用了药物惑人这种最低级的手段,反倒使他心中更加警醒。灵光一现,他想到借此锤炼心境,参悟欲之诀。
“欲”,是七情中最繁奥的一情,比起其他纯粹的情感,如喜怒哀乐,恐惧厌恶等等,要更加复杂,包罗万象,堪称总纲,可将其余六种情感容纳在内,又与生死之秘息息相关,难以领悟。尤其是明颢一直将其与其余种种情欲同等视之,像是上古学者欲求格物致知一般,无有着手之处,也寻不到脉络,便想一口吃下热豆腐。
而现在,他突然清醒过来了,“欲”可以包含色欲,爱欲,贪欲,生欲,为私之欲,为公之欲等等等等,每一种都可以当做一种单独的人之情感,每一种都是人做出任何行动的根本动力,甚至不止人,任何生灵都是如此。想要像前六情一样笼统领悟本就不可能,该拆分开来,一个个钻研才是。
第一个就是色欲。此时恰好有现成的锤子敲打自己,明颢索性睁开眼,坦然正视那诱人春光。唯有不躲不避,能看破色欲的迷惑,才能掌握色欲之道,将迷惑人心,诱人堕落的恶化作手中的力。
不,不对,色欲不该是恶,其本应当是一切生灵繁衍生息的欲望,乃是生之欲的外显之一种,其本质是无善无恶的。若是没有良知理性的规范,全凭色欲行事,那便是恶,若能将色欲局限于善念良心的约束之下,便是善。若为邪魔外道作恶的工具,便是恶,若为驱动繁衍的催化剂,使生灵繁荣生息,便是大善。
修心便是修持中正平和之意,时时自省摒除恶念,不失理性与良知,这是人的根本,如果被色欲所惑,便失去理智,与禽兽何异?
“我是人,就算做个异类再强大,生命再长久,可癫狂迷乱,无有廉耻,也为我所不齿,我永远是人族,怎会被妖物诱惑。”
明颢长出一口气,呼吸间寒风席卷,将见缝插针进入体内的催情药物全部驱除,而后他坦然睁开了眼,微笑着望向两名茫然的绝色佳人。
鸢和兰正搔首弄姿,扭动着腰肢,炫耀自己曼妙的曲线,将傲人的丘壑在明颢面前颤抖,意图激发花药催情之奇效,却发现这人类不再紧闭双眼,不敢直视,开始大大方方地打量着她们,却丝毫不像受到诱惑的模样,不由得茫然无措。
“客人您……”
“两位,也该累了,休息一会儿吧。”明颢促狭地微笑道。
“不可能,就算你意志坚定能够不为诱惑所动,也绝不可能不受花药影响!没有任何雄性生物能做到,除非你是假的!”
鸢和兰娇美动人的面孔尽是恼羞成怒之色,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扑上来要撕开明颢的衣服,确认他到底是不是一个雄性人类。
“哎哎哎,别乱来。”明颢将手在地上一按,身子倒着飘飞出去,躲开两女的魔爪。
“别跑!你一定不是正常的雄性人类!”鸢和兰不肯相信自己的诱惑力会不起效果,不依不饶地要证实这人类要么是雌性假扮,要么就是个没有卵蛋的,再次扑来,试图撕扯明颢的衣服。
“说我是太监就过分了,两位如此粗鲁,我也只好帮你们冷静下来了——”明颢无奈一笑,抬手画下一个形似禁止标识的符号。
有一股诡异莫名的力量与无形中笼罩而来,令鸢和兰顿觉浑身不自在,像是瘾君子被夺去了“救命之药”一般,本能察觉到危险,立时紧张起来。
“住手,你要做什么!?你不能杀我们,别忘了那黑云还在城堡外,如果不是我王阻挡,你已经被狂雷轰杀!你敢动我们,王不用亲自动手,只需撤去庇护,你便死无葬身之地!”
“我当然不会杀你们,至少不会在你们保持人类之身时这样做,”明颢抬头看看在城堡上空不远处梭巡的黑云,以及与雷霆毒雨对抗的漫空飞雪,淡淡一笑,“我只是帮助你们冷静一下,做个真正合格、称职的侍女——欲!禁绝一切情欲!”
欲字诀之“色欲”施展出来,心念将鸢和兰笼罩,两名妖媚的女子四目相对,皆是恍惚迷离。片刻之后,待她们清醒过来,已经神色大变,原本的妩媚轻佻之色全然不见,变得端庄而矜持,乃至于拘谨,发觉自己近乎赤身裸体,不约而同地涨红了脸。
“对不起,我们失礼了,请您原谅。”鸢和兰羞怯而满怀歉意地向明颢欠身施礼,规规矩矩地跪坐在他身旁,等候他的吩咐。
“这样多好,我有些饿了,能帮我准备些吃的吗?”明颢温和地笑道,“哦,对了,是人类能吃的食物。”
“请您稍等,鸢去为您准备,兰,你留下服侍。”鸢站起身,将纯白的双翅小心翼翼收拢起来,遮挡住若隐若现的羞处,盈盈一拜,转身离开。
而兰则也将自己冰蓝色的双翼拢起,遮掩春光,十分谨慎地挪了一下身子,靠近明颢的同时又保持着距离,避免过于亲昵显得不轨,而后俯首清洗茶具,为明颢重新沏上一杯茶。
……
城堡深处,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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