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戒备森严的所在,哪能轻易见你?”
老道不喜不怒,气定神闲。若是换上一身得体的衣袍,也能勉强同仙风道骨四字沾点边,如今则寒碜得很,路边行乞的乞丐都比他多个钵碗,说辞更加凄婉动人。
“你家主人今载才满四岁,如何能够远行?莫要欺瞒道爷,若是延误了天机缘分,谁也担当不起!”
庾素隐约知道这老道说的是贵为侯子的小主人,只是他后面的言论实可归属于疯言疯语之类,若是禀报上级代为引荐,之后证实此人确为疯癫且惊扰了侯子,那自己少不了挨一顿臭骂,说不定还得折损一两月薪奉。所以庾素没有冒险为其渡引,反而厌烦他纠缠不休,恼怒轰赶道:“去去去!这里也是你撒野坑骗耍江湖伎俩的地方?再要胡言乱语,当心掉脑袋!”
老道并没有恼羞成怒,在他来讲只是阐述了一件天经地义的实事,之所以无法令其信奉,也只是因为此人慧根浅薄,无缘得见天机。因此他将以黄线系于腰侧的红漆葫芦取下晃了晃。
庾素清晰地听到了半葫芦流水撞击内壁的声音,其中隐隐夹杂着山风呼啸云生雾涨的难言音色,只是入耳的唯有水声,其他声音非由耳入,而是由心而生,十分玄妙。他那只葫芦庾素明明瞧着他汲干了所有酒水,甚至老道还做了个手指敲击葫芦底加快酒滴坠落的动作,当时庾素清清楚楚听见葫芦发出空洞声响。
然则纵使如此,庾素仍当此人是有一手精湛戏法的江湖技师。为他通报的念头稍稍动摇,却未必是信了他天道天机的鬼话。
“道长之清风远离仙山,踏足凡俗地界,此事晚辈早有闻颂。今日屈尊降临本府,适逢侯爷出征,未能尽地主之谊。晚辈秦韵渐觍奉侯府客卿一职,尸位素餐,慢待尊客,还请见谅!”
庾素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此惊着实生平未有,神华侯府拥有客卿无数,其中柳、秦、陈、典是为四大客卿,权利之大只在侯爷之下。这位同柳龙池等人齐名的秦韵渐素来威名不显,但在燕隆三州境内,谁敢轻视?如此一尊巨.物亲自出门迎接,并且姿态之作低,达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那么这位邋里邋遢的脏道人,身份必定高得可怖。
想起自己失敬之言行,庾素不禁两股战战,后悔不已。
老道重新将红漆葫芦系到腰上,和蔼笑道:“无妨!有天渊书院的高徒迎接,也是贫道之荣幸。”
秦韵渐含笑躬身,将老道迎入侯府。
在经过庾素身边时,老道打趣道:“可惜你不是江湖中人,要不然凭着你在道爷肩上踩的两脚,身价必定翻番儿往上涨。”
庾素揣摩不着圣意,只得不住磕头。
老道也不拦着,笑呵呵随秦韵渐走入府内。
庾素也不知自己到底磕了几个头,直把脑袋撞得晕眩红肿,停下之时,那两位大人已经走远。庾素摸了摸身上,发觉内裳已遭冷汗浸湿。
秦韵渐将老道人引到侯府最大的一处客堂,一路上丫鬟仆人纷纷皱起眉峰,只因大客卿陪在那脏老头身边,才忍住没有做出捂鼻嫌弃的失礼动作。
大堂之内陈设精简,反而更显华美大气,几张桌椅木案用料讲究,做工精湛。茶案上置妥了糕点香茗,那套“踏雪梅”茶具碗碟,出自蕉檐官窑。蕉檐官窑出窑瓷器极其稀少,成品瓷具无一不是穷极匠人心思的珍品,历来只作为宫廷专供,文武百官能得御赐一套,必视之如仙品。
老道人始终保持清浅淡笑,盘腿坐在太师椅上,并不除鞋。
秦韵渐陪着老道长寒暄客套了一会儿,最后仍是忍不住试探道:“要不前辈先行沐浴更衣?”
“这身皮囊品相如何,又有什么干系?不过贫道与你家小主人首次会面,置办得干净一些确实更为妥当,若不然被小娃娃撵棍轰走,可太失脸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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