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这几年攒下的积蓄,支持丈夫进京赶考。
男子千恩万谢,发誓定不负发妻,高中之后必以八抬大轿风风光光来接妻子。
谁知一去三五年全无音信,香雪孤苦伶仃一人,每月攒下一笔银子,只为托人送信进京,可惜一封回信也没有。满腔痴情最终沦为一捧死灰。
在香雪坚信此生一片灰暗之际,又一个男子走入她的心扉,他是一名南阳军军人,年轻、高大、稳健,最重要的是,他的目光坚韧而温柔,令人感觉安心。
香雪独身一人太久,很快便陷入爱河,难得的是这段爱情修成正果,男方家里对这名新媳妇很是满意,婚后第一胎虽然生的是女儿,但公婆通情达理,并未因此轻视儿媳妇,香雪感激涕零,觉得此生足矣。
谁知此时香雪的原配丈夫找上门来,原来他醉心功名,却眼高手低,应试连乡试都考不过,自觉无脸见人,整日借酒消愁,飘零乡野。也不知于何处得了消息,知晓发妻另嫁,他这几年过得窝囊,心胸也渐渐狭窄扭曲,一腔悲情似乎寻着宣泄口,他怀恨妻子淫-荡下贱离他而去,他妒忌情敌横刀夺爱家暖人和。于是干脆豁出一条贱命,势要闹得前妻和那狗男人一家鸡犬不宁。
香雪女儿的父亲毕竟在军中当值,三拳两脚便打得那人滚地求饶,从此不敢再来生事。然则香雪与婆家难免因此生出间隙,丈夫尽管不说,他心中亦是有了一块永远消除不了的疙瘩。
半年之后,香雪的丈夫和同袍在巡逻边疆的时候被敌军割了头颅,遗体难辨,只能送入冠英阁竖起冠名灵牌。
香雪忍受不了公婆一家的无休抱怨和恶毒诅咒,带着女儿离开婆家,落脚在冠英阁所在的定安城城西,捡回刺绣手艺,独自抚养女儿。
如今女儿已经七岁。
“娘子原在此处,让为夫好一番苦找!”
江香雪应声一颤,双肩如枝头上遭遇寒风的孤零秋叶一般不停抖动,转身一看,险些魂魄俱散。
那声音温醇柔缓,显然是位气质不俗的读书人,然则门口来人却是蓬头垢面,身量虽高奈何后背微驼,双目塌陷而脸色蜡黄,哪里有半分气度可言,分明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叫花子。
他笑吟吟的逼近江香雪,原来他不单驼背,一条腿还瘸,走起路来一高一低。
江香雪失声大嚷:“安经池!你不要过来!我俩已不再是夫妻,你万勿心存一星半点越礼念头!”
被她喊做安经池的男子目光放肆地上下游走,笑容猥琐狰狞,他用手掌摩挲颔下粗且硬的杂乱胡须,嘿声笑道:“前几日你我欢好,娘子可不是如今这套说辞,那一叠声的好相公,可叫得我丢盔卸甲!怎的下了床榻,竟如此生分了?”
江香雪双目通红,几欲喷出火来,怒斥道:“休要在此肃穆之地胡言乱语!”
安经池不退反进,步步紧逼,胡须拉扎又脏又黑的脸庞早已不再英俊,自信满满道:“我是据实而言,可有半句妄语?”
他的身影虽瘦但高,足以挡住门口半数的日光,小房之内登时黯淡了几分。
江香雪抄起手边桌上的一个铜盘,她自小逆来顺受,性子软糯,哪敢奋而反抗。那只铜盘只是被她举在胸前,挡住身前丰腴的山峰,以逃避眼前男子豺狼般的目光。她既羞愤又气愤,俏脸憋得通红,道:“下流无耻!半夜摸上妇人床榻意图不轨,你对得起读过的圣贤书吗?”
安经池如今以乞讨耍赖度日,脸皮早已磨练得城墙般厚,闻言毫无所动,依旧笑脸盈盈,道:“圣人也说过‘食色性也’这样的至理名言!何况我与发妻亲近,不逾礼不逾规,何错之有!”
“谁跟你是夫妻!”
江香雪心中恼火,口中言语连珠吐出:“你我早已恩断义绝,你是你我是我,二者并无半点瓜葛。你能爬上我的床榻是因为那时我睡意迷蒙,不辨人物,醒转之后将你踢落床榻便是明证。不报官拉你,没有半点感念旧情,而是好在你酒气伤身,尚未真正侵犯我的清白,你若是执迷顽固,我只好以死相拼!”
说着便将手中铜盘举高了几分,以作威胁。
安经池面目陡然变得狰狞恐怖,别人骂他卑鄙还是下流他全然不在乎,但是提到他被酒气腐朽了体魄根底这件事,他心中那股大男子的虚荣就会大受打击。那一晚他如猫儿偷腥,心潮澎湃兴奋不已,撬门爬床,抱着丰腴美妇又亲又啃,奈何要紧关口身子虚弱,早早丢了。事后回味美好滋味,却也暗暗悔恨,后来更是引以为耻。
“以死相逼是吗?好!相公我这就让你欲仙欲死!”
这处地界偏僻孤寂,人踪罕至,平常只有冠英阁的几位愿士和僧人会到此处,大多也是往地藏堂处给菩萨添油上香,很少留意这些沙场拼杀而死之人的灵牌。所以江香雪一个柔弱女子,在此时此地可谓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江香雪尽管性子怯弱,却是个忠贞女子,既然已改嫁他人,便不容前夫玷污,况且此间乃亡夫灵位骨灰所在,若是在此处发生苟且之事,他泉下英灵如何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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