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番言语能否说动隶属离鸾城的官丁与百姓不好说,但是对于木突蛮子,尤其是上层的决策之人而言,威胁极大,震慑效果极好。接下来三天,估计离鸾城都会笼罩在各种猜疑的气氛,和兵力密布的镇压局势当中。蛮子们忙着清除异己,防范动-乱,如何能够分出兵力谋划夜袭?”
年轻人做出恍然大悟的夸张表情,笑哈哈道:“听爷爷一席话,胜读二十年书啊!”
老人正是南华军骑军统帅秦玉枹,是曾与老南阳侯一起并肩作战的人物,位于王朝版图最南点的南华军骑军,之所以不逊色于任何一支北方骠骑,此人有莫大功劳。
秦玉枹的孙子秦弓,暂且并未立下大军功,军职亦不高,但秦弓是这位骑军统帅诸多子孙中唯一一个愿意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
这一夜果然无兵事,南华军营中士兵大多饱饱睡了一觉,养足了十分精神。倒是离鸾城内的木突士兵忙碌了一夜,城墙上的守卫只增不减,而更多营中军卒,则被悄悄调离军营,加入城中巡逻。
离鸾城内的紧张气氛直到拂晓时分,方才有了一丝松懈。这时各路队伍返回阵营休憩,留守值班的兵将此时也多显疲态。
城外突然喧哗声越演越烈,有人敲锣,有人打鼓,有人谩骂,有人高唱,嘈杂声如江海浪潮,如雨落雷鸣,如柳巷秽语,如市集叫卖。
钻入耳内,萦绕脑中,掩之不息,挥之不去。
此时尚未鸡鸣,城中百姓不比农耕村夫,大多没有早起的习惯,陡闻嘈乱声响,皆遭惊醒。木突营中刚刚卸甲躺下的军士,更是苦不堪言。蒙头捂耳仍是无法入睡,行伍之人少温顺,大多翻身起来破口大骂。于是将勉强睡下的同僚也都吵醒,整座军营闹闹哄哄,充斥着污秽气息十足的咒骂言语。
城头上的城防守卫对城下挑衅的行径无可奈何,南华军靠得不近,弓箭洒出估计收效甚微,何况有三日之期为限,离鸾城方面正好借此休养生息,静待木突大军后方的援军补充各处空缺。亦且既有前车之鉴,出城迎战自然要再三思量,防范遭遇伏击,若是一不小心重蹈覆辙,现今的离鸾城内,可承担不起那么多的木突兵士牺牲。
南华军也不是一味叫嚣和吵闹,每隔半个时辰,便有一队嗓音洪亮、配合默契的兵士在离鸾城前一字排开,齐声数落离鸾城本土居民和将士们为虎作伥,胆小如鼠。言辞犀利,直指人心,有些良心没有完全被狗叼走的人,听得满脸通红。
吵闹声响持续整整一天,直到夜幕低垂,城下的南华军方才折返离开。
离鸾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一夜一日无眠的巡逻士兵,趁着换班时辰未到,用极短的时间赶紧补觉。
谁曾想城下的那批南华军前脚刚走,转眼又来了一批,亦且个个精力充沛,敲起锣来震天响,打起鼓来山岳摇,只教城内木突军士人人濒临崩溃。
城内局势雪上加霜,这一夜开始有小股离鸾城居民作乱,他们心中所剩无几的血性终于被城外无休止的苛责言语激起,可惜这些平民在军卒眼中终究只是一盘散沙,冲击城门之前便遭弓弩射杀。然则对横朵银秋而言,此类事件决不可任其自流,于是投入兵力巡逻全城,便成为一项必不可少的举措。
夜里静谧,城外的喧嚣声愈加清晰可闻,与日间相比,自然更令人难以入眠。
木突军中,有几个营中大将,聚集在主帅横朵银秋帐外,请求出城一战。然而主帅并未应允,将军们固守不走,横朵银秋也不出帐见面。
实则横朵银秋亦有难言之隐,此时城中兵马数量很是拮据,处于正好维系城内安定和防御南华军的微妙境地。一旦任何一方有了大动作,兵力调动不均,可能就会出现短暂的布防空虚。而援军迟迟不来,横朵银秋心中清楚,其中必定有政敌于幕后操纵,拖延兵马抵达离鸾城的时日。
一旦成为此次战役第一个丢失城池的主帅,横朵银秋必然威望尽失,这位横朵氏的王爷,也就失去了逐鹿北方大地的资格。
当晚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离鸾城时,城门向里的这一面,贯通城池的石板大道血迹斑斑。搬运尸体,清洗血迹的兵卒们身心俱乏,干起活来手脚轻浮,连督工的将领都满脸困乏,得过且过也就不足为其。
又一批南华军替下一夜“苦战”的同袍,开始敲锣打鼓......
返回营地所在之密林,一夜未眠的南华军军士们退居密林深处,林中早已搭建妥当无数个上遮布篷的简意木架。此处地界与喧嚣传达离鸾城最远端的距离相若,但是林中树木阻拦噪音的效果奇佳,加之木架干净凉爽,将士们睡得十分安逸。
待到三日之期来临,离鸾城内已经人人双目昏沉,面带疲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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