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迎来放晴天气的镇上也聚集了热闹人群,在那两位京都来客离开后仍有着持续不散的新式热潮搅动人心。
锖兔今天提前完成分内任务就回去了,临走前被真菰拉着叮嘱要照顾好师姐。
他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敷衍应声,心底却在琢磨着等下回去准备要说的事。
橘红夕阳印染在狭窄小路和尚未完全融化的残雪之上,纯净和污泥交杂的场景简单也复杂。
锖兔远远就瞧见在庭院里忙碌的那人,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往那边走去。
“师姐。”少年投递在地面上的影子微微晃动,口中匀缓呼吸后才低声叫了她。
臂弯挂着晒干衣物的黑发女子神色诧异,唇角倒也适时地上扬了起来:“今天回来挺早的呀,工作比较轻松?”
女子那身橙红和服袖口被往上卷了些,露出的纤细小臂肌肤过分白皙,连青筋跟血管都能看得分明。
走得靠近些隐约钻进鼻翼的气味是他熟悉的檀香,那张刻意妆饰过的面容却遮不住太多的违和不适。
少年不自觉捏紧了右手,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在强行忍住劝说欲望后才低哑开口:“这是丹羽托我转交的礼物,她跟义勇回京都了,据说是家里有突发状况。”
“这样啊,我知道了。”榎木若有所思地接过袋子,指节触碰时感受到的凉意让少年眉心微跳,他抿紧唇瓣也将视线投向了别处。
他很了解师姐,所以不会做她所厌恶的事,也不想说她所厌恶的话。
自以为是的好心对被关注的那个人来说并不是善意,这是师姐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那他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更靠近她?
十七岁的少年体格比同龄人更坚实硬朗些,就算是容貌有残但也有不少同龄女孩倾心于他,也有好牵线搭桥的长辈试图打听他准备什么时候成家。
他每次都是笑了笑就拿别的话混过去,面上倒也不见多少窘迫之色。
他想娶的人是师姐。
这个念头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汹涌,只是他没有说,她也只当不知道。
普通的相处,不越界的亲密。
点上燃油灯的房间映射出满室的暖黄,烧得噼里啪啦的柴火声响在过分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明显。
“师姐想去京都吗?”视线微抬的少年忽然开口打破了氛围,那双径自看向她的银色眼眸里飘过一丝紧张。
榎木的手臂把双膝环住,下巴磕在膝盖上偏着头看他,轻柔语气里带着两分懒散:“为什么会这样问?”
“镇上的大家都在讨论京都的各种事,也有跟义勇他们同行离开的人。”少年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平时沉稳的面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那双银色眸底已经添了些向往。
“锖兔想去吗?”榎木明知故问地问,转过去的视线盯着火炉微微出神。
“想。”少年没有犹豫就果断开口,一个想字听在耳朵里却也砸在了心上。
收敛好情绪的榎木唇角勾起,轻描淡写地说着年长之人经常说的劝言:“那就等准备好了就去,在这个年纪多去外边跑跑也能增长见识。”
事实上,锖兔很早之前就被邀请去大都市发展,只是他一直都拒绝了对方。
榎木没有劝他接受,也没有为他惋惜。
无论如何,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她不会随意插手他的人生。
少年那头仿佛被染成橘色的长发散在肩后,蓬松微翘的发质很难被打理服帖,他嗓音低低地开口:“我想带你一起去。”
这次他没有叫师姐。
榎木不意外他的表现和言论,在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锖兔,我不是你的责任,也不会成为你的负累。”
她的身体她自己很清楚,每活过一天都是赚来的。
“我没有这样想!师姐你听我说!”倏地变了脸色的锖兔语气急切,眼眸里也带着点懊恼和不甘。
他不想再拖下去了。
“抱歉,让我冷静一会。”然而摆出拒绝态度的榎木却把他所有的解释都堵在了喉咙里,随后缓缓起身离开的背影透着几分落寞。
他没办法强迫她交流,她也做不到对他无动于衷。
真菰说过师姐和锖兔都是温柔别扭的性格,所以才会一直拖拉着好几年都没半点进展。
在那天不太愉快的交谈过后,锖兔没有再提起京都这俩字,同师姐的关系也跟之前没有多少变化。
真菰难得想起来问了问情况却被差点被他的直接呛到嗓子,她艰难咽下口中樱饼后才缓缓出声:“师姐是在京都被师父带回来的,更准确来说是被买回来的。”
“你不知道吗?”她是之前看到师姐身上有印记才听师姐提起的,这样想着锖兔不知道也很正常。
鳞泷师父也不是多八卦的性格。
他不知道。
锖兔只觉得自己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那种深入骨髓的凉意僵住他的身体,半点都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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