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姬姑娘,可以开始了么?”
擦着额上的汗珠子,秋妈妈蹬蹬蹬上了绮楼。
栏边,伊人独立,倩影妙曼。
“再等等。”
清清冷冷三个字。
“呃——”秋妈妈眼珠乱转,嗫嚅半晌,却终不敢把腹中的牢骚吐出来——今日全都得指望这位姑奶奶,要是把她得罪了,撂挑子不干,那外边的爷们儿,估计得把她这把老骨头都给拆散了。
“秋妈妈——”楼下传来一声响亮的喊,“时辰到——”
“燕姬姑娘!”汗水流得更加欢快,几乎冲毁脸上厚厚的妆容,秋妈妈略略发福的腰身,像筛子般不住地抖啊抖,就差没跪下来叩头了。
纤腰一摆,女子已经转了身,莲步步姗姗,下楼而去。
秋妈妈紧随其后。
花台侧畔。
卺房之中。
天色虽还未黑尽,却已燃了烛台。
用纳兰照羽的话来说,为照红妆。
纳兰照羽是个风雅的人物。
不是风流。
他爱美人。
尤爱多才多艺的美人。
所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是他这么些年,一直寻寻觅觅的。
此次,自金淮入流枫,也无非就为了两个字——美人。
娥眉掌上轻,颦颦舞腰瘦。
欣欣悦君意,但得两心知。
便是他纳兰照羽,对美人的认知。
此刻的认知。
“这燕姬,架子还真大。”
对面英武的男子,闲闲开口,唇角勾着抹淡笑,意态慵懒。
“只要是美人便好。”纳兰照羽轻啜了口葡萄美酒,半卧锦榻,舒展开四肢,使得那俊逸非凡的面容,更显得风姿烨然。
归泓目光在他脸浅浅一转,忍不住低叹了口气。
“怎么?”纳兰照羽微笑,“又有高论?”
“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尔非女子,否则,吾必求之。”
纳兰照羽哈哈朗笑:“是男子,尔亦可以求啊,本公子来者不拒。”
归泓顿时瞪大了眼——这小子,莫真不是——?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清喊:“燕姬姑娘到——”
飘缈乐音,如丝丝清泉漾过,湮寂了所有的声嚣。
那女子,踏莲花着彩裘,翩翩而来,步态婀娜。
妩媚的眉眼,却凝结着淡淡霜冰。
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犹不足语之。
“果然,是美人。”
虽隔着一层轻纱,纳兰照羽仍然看得分明。
筝声起。
歌喉轻啭,唱的却是:“……天途也,苍蘅之北,大地以西,光耀日月,七虹御山川,九龙腾银河。皎皎莲华绽云霄,烨烨莲晷胜赤乌。入我门者位列神极,逍遥八方灵体合一……”
花台内外,针落可闻。
那一字字一句句,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环顾每一个客人,或呆或傻或痴,亦不知,是为那女子绝色丽容所动,还是被她曼妙的歌喉,抑或仅仅是唱词,掠去了魂魄。
唯有纳兰照羽,轻轻吐出两个字:“可惜。”
曲罢。
台上女子冲着四周团团一福,飘飘然而去,竟不再理睬那些一掷万金的公子哥们。
没有掌声。
没有抱怨。
这次登台献艺的结果,竟是一片萧寂。
客人们相继离去,竟无一人,留下追问那女子的来历。
“走吧。”纳兰照羽兴味索然,扔了酒盏起身。
“怎么?”归泓拿眼瞪他,“不去看美人?”
“美则美矣,却已无魂,看之何义?”纳兰照羽如是答。
归泓搔了搔脑袋——很多时候,他还真是搞不懂,这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一万两金子,就这么泡汤了?
“喂!喂!”推开面前的方桌,归泓提步追了出去。
红袖楼。
楼顶。
屋脊之上,落宏天静静地躺着,双眸漆黑。
没想到,是她。
没想到,她会以如此声宏势大的方式出现。
并且,是在这样的地方。
殷玉瑶,你怎么了?
你不再爱了吗?
你不想爱了吗?
还是你,爱得太深了吗?
竟然不惜以毁灭自己的方式,去换取他的成功,他的辉煌?
你执著如斯,烈情如斯,可他,会理解吗?会知道吗?会记得吗?
抑或,你做这一切,原本就不为他的理解,他的知晓,他的铭记?
而只是,因为爱。
因为爱而已。
下意识地,落宏天握紧了铁拳,片刻纵起,几个腾挪间,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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