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茫然。
似乎不知道自己能往哪里去,该往哪里去,更或许,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天地的边界,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结束。
“好俊的小倌儿!”
随着嘿嘿一阵放浪的笑,雪地之中,忽然多出三道人影,一青一白一红,呈品字形站立,将花无颜给围了起来。
猛然一颤,花无颜下意识地揪紧衣袍——这些年来辗转宫廷,阅尽欢场,他们眼中那浓烈而丑恶的欲望,他一览无余。
女人长得美,便会为自己招致无穷的烦恼,男人长得美,似乎,也一样。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渴求肉-欲享受的人,比渴求精神完满的人,实在要多得太多。
也正是这些无处不在的欲望,造就了世上无穷无尽的黑暗、悲剧,甚至是毁灭。
花无颜是柔弱的。
柔弱到根本无力保护自己。
试想,倘若他和燕煌曦一样,有着枭傲的个性,有着一身的武艺,有着令人胆寒的智慧,如何会甘心困守深宫数年之久?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正因为他无力改变,所以,他只能选择屈从,屈从得久了,就是盲从,盲从得久了,那就是——无可救药。
嘻嘻涎笑着,青衣人闪到他跟前,伸手去摸他的下巴。
用力一甩头,花无颜踉跄着向后退去,却——毫无用处。
那男人腊黄瘦削的脸,步步向他逼近,口中喷出的污浊气息,让他几近崩溃。
“……不……要……”喉咙深处,迫出声无力的低喊,却只能任由对方的双手,抽开衣带,解去锦袍。
一枚黑色的令牌,倏然坠地。
青衣人顿时收手,猥-亵眸光蓦地清寒。
白衣人和红衣人也是一怔:“玄金令?”
这玄金令,他们明明已经从落宏天手中取走,为何却会在这美貌男子手中出现?
花无颜似乎也发现了什么,猛地蹲下身子,拾起玄金令,牢牢地攥在手里,刹那间勇气倍增,冲着三个男人嘶声叫道:“滚!都给我滚!否则,我一定会让段鸿遥,杀,杀了你们——”
三个男人毫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件事,着实诡异。
还是世界上,有第二枚玄金令?
“地兄,你说,怎么处理?”沉默良久,面色冰寒的白衣人率先开口。
“……当然是——”
“杀”字尚未出口,背后忽地传来一道冷冷的声线:“都给我滚。”
……
三人的后背同时僵直,唯有花无颜,眸中闪过丝精光,同时,挺直脊梁。
落宏天,你终于,出现了。
这些年来于深宫中挣扎求存,别的他没有学会,有一样本事,却精纯得不能再精纯。
伪装。
他若是刻了意伪装,即使是黎长均,也不容易看穿。
即使是黎慕云,也被他柔弱的外表迷惑,而作出错误的判断。
他能活到现在,凭的绝对不是侥幸。
很多时候,他的示弱,只是为了寻求生机。
纵使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但求生,是每个人的本能。
他凭着本能一路走来,自然会将这种本能,发挥到十足十。
他并无十成把握,肯定落宏天就在附近,只是凭着丝天然的直觉,知道自己该这么做。
然后他做了。
落宏天的出现,意味着转机的到来,也意味着,他不必再畏惧面前这三个面目可憎的男人。
更甚至,他可以命令落宏天,杀了他们。
小人得志,必猖狂。
这也是花无颜的特性之一。
冰冷目光从他脸上扫过,落宏天微不可察地轻挑眉头。
对于这个蠃弱的男人,他从来没有什么好感,但他却必须听他调遣,不仅因为他手中握着玄金令,更因为,他欠他一个承诺,更欠他后面那个男人,不止一个承诺。
所以上次觞城郊外,才有那么一番谈话。
暮色慢慢地深重下来,五个人,默默相对,谁都没有说话,千百个念头在他们心中翻腾。
花无颜,谙熟黑暗。
天地人三尊,从来就不是善类。
至于落宏天,外表冷漠,内心冷漠,性情冷漠,从来没有人看得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即便是燕煌曦。
即便是,殷玉瑶。
他们,也没能走进过他的心中。
如果他们能够走进去,会发现那里就是一片茫茫的雪原,寸草不生,既无黑暗,似乎也没有什么生机。
若非如此,他早已夺了殷玉瑶,逍遥世间;
他早已杀了燕煌曦,自己称王称霸。
这个男人,也算是个怪胎,明明向往光明,却始终没能完全信服光明。
这,不能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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