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
但他很清楚,与他交易的,从来不是花无颜,而是那个囿于深宫中的男人。
对于那个男人,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
是恐惧。
作为一个杀手,面对强大敌人时,最为直接的内心感受。
这种恐惧因何而起,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不管现实如何,心中的想法如何,有一点他很明白——黎长均不死,他心中那份恐惧,将一直存在。
透明的冰砖泛着幽蓝光泽,将那份刻骨的寒意涂抹得更深。
花无颜慢慢地走着,任那丝丝寒意从脚底浸入,直达心底。
唯有如此,他才能时刻保持那份清醒,继续做该做的事,走该走的路。
巨大的冰台上,玄袍男子半靠于椅中,黑发垂落,遮蔽了大半张脸。
行至冰台下方,花无颜伫住脚步,抬头朝那人看去。
四周一片寂静,仿佛这里,已经是天地尽头,无声无息,却包藏万物。
终于,男子睁开眼,似有若无的两道目光,落在花无颜的脸上。
曲下双膝,花无颜慢慢跪倒在地:“弟子,参见盟主。”
段鸿遥笑了。
扶着椅柄,慢慢坐直身体。
“花无颜,你果然是聪明的。”
“弟子愚钝。”眸色幽邃,花无颜面无表情,“只求盟主,为弟子指一条明路。”
“明路?”段鸿遥随意地摆弄着衣袖,一派漫不经心,“花无颜,这世上明路千条,却没有一条,是属于你……”
花无颜霍地抬头。
“九年前,当你决意用灵魂,交换这张动人容颜之时,一切,便已注定。”
段鸿遥口吻淡然,就像在说着一件微小得不能再微小的事:“还记得吗?当时我便警告过你,一个人的心,远比一个人的外表重要千倍,可你不信,你执著地想要,我就……给了你……”
“我后悔了!”花无颜蓦地站起身来,疾步冲上冰阶,大声嘶叫着,“我后悔了!我后悔了不行吗?”
“后悔?”扯开唇角,段鸿遥笑得开心,“每个人,在这世上,只能活一次,走过的路,不能回头,做过的事,不能否认,说过的话,更不能收回,至于那些发生在生命里的,至关重要的选择……是,无可更改的……”
无可更改。
无可更改。
这四个铁血无情的字,仿若一支淬了剧毒的利箭,笔直射入花无颜的心脏,让他痛不可挡,却流不出一滴血来……
是啊。
这副倾国倾城的容貌,是他跪在他的脚下,痛哭流涕求来的。
是他出卖自己的灵魂,与他交换的。
因为,他要一个棋子。
一个伏于黎长均身边的棋子。
这颗棋子,足以迷惑黎长均,也足以探出黎长均的所有秘密,更重要的是,必要的时候,他可以搅乱整个黎国。
这个人,不一定是花无颜,也可以是张无颜,李无颜,马无颜。
当时,年仅十五岁的花无颜,还是黎国无名小城中,一座破庙里的乞丐。
他记得,那是个飞雪弥漫的冬日,他倒卧在佛像下,已经好几天水米未尽。
睁着污浊的双眼,他呆呆地看着颓塌门扇外灰蒙蒙的天空,无声向佛祖祷告着,给我一张漂亮的脸蛋吧。
因为,他被抛弃,他流落街头,皆因他那张,从娘胎里带出,半黑半白的,阴阳脸。
阴阳脸,是天煞孤星的一种命相,克父克母克所有亲人。
所以,刚落娘胎,他便被弃置荒野,如果不是一条经过的母狗,将他叨回狗窝,日日喂他奶-水,估计,他早就死了。
即便如此,他的命运也一直是黑暗的,与母狗相依为命到三岁时,狗妈妈被人打死了,剥皮开膛,身子被熬成一锅汤。
那一年,黎国大荒,人且易子而食,何况狗乎?
如果不是他有一张阴阳脸,估计也不定被什么人,逮去宰了。
就这样。
他四处流落,扒草皮树根,日复一日,长到十五岁。
对这个少年充满痛苦与挣扎的命运,我给予深深的同情。
他,太苦了。
真的太苦了。
所以,不管他后来做了什么,我都一直怀着深深的包容。
对他无可奈何的选择,也力争用平静的心态去看待。
终于,上天让他看到了一线曙光。
一个叫段鸿遥的男人,走进了他的生命。
那一日,他蹲下身子,看着这个垂死挣扎的男孩子,语声平缓:
“和我交易吧。”
他说。
他傻傻地看着他——因为在他的脑海里,没有交易这个概念。
“说出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
“真的吗?”身体里残存的力量猛然集聚在一起,他努力地,努力地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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