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抹银色人影飘进的,是股股诱人的肉香,甚至盖过了殿中原本的,潮湿污浊的气息。
越来越明亮的光,终于让殷玉恒看清了殿中的一切——
破破烂烂的稻草,一汪汪来源不明的液体,还有那粗大的,拴在铜柱上的镣铐,以及那个,看起来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子……
年纪相仿?男孩子?
殷玉恒的心,猛然一阵突突狂跳,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嗬,”他看着那个白衣男子,走到男孩子面前蹲下,伸手拍拍他的脑门儿,“小可怜儿,很久没吃东西了吧?来,尝尝这个。”
将一块肉骨头递到他跟前,白衣男子来来回回地逗弄着他,却始终不肯真正把食物送进他口中。
再看小男孩儿,那双眼瞳里的红光慢慢淡弱下去,仅剩卑微的,讨乞的暗黑。
那种神情,殷玉恒认得,是他从来流落街头,向人讨要食物时的哀怜。
这表情,他实在太熟悉太熟悉。
有那么一瞬间,殷玉恒甚至生出种想冲出去,摁住那白衣男子一顿痛揍的想法,但他到底没有,因为他清楚,在没有找到瑶姐姐之前,他什么都不能做,尤其是,不能暴露自己。
终于,白衣男子戏耍够了,把肉骨头扔在男孩子面前,看着他低下头去-舔食,然后抬起右脚,踩住他的头顶,一个字一个字,刻骨深寒:
“殷玉琛,你要记住,你今日所承受的所有痛苦,都是因为你姐姐的自私,因为她不肯出手救你,更因为她,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所以放弃了你……将来有一天,如果你遇上那个男人,我想,你该知道怎么做……”
“唔唔!唔唔唔!”甩开肉骨头,殷玉琛抬头,朝着白衣男子一阵猛吠,颈上铁链哐啷啷直响。
俯头看了他半晌,白衣男子优雅至极地笑了——他相信,这是他为燕煌曦准备的,最锋利的一把剑。
若殷玉琛杀了燕煌曦,殷玉瑶有仇难报,若燕煌曦杀了殷玉琛,呵呵,以殷玉瑶的个性,即便破除封禁重获灵识,只怕也——
呵呵,龙之元魄……仿佛已经尝到那甘美的,无上仙品的味道,昶吟天满脸无声的狂笑,在宫灯的映照下,显得无比扭曲狰狞……
紧紧地抠住墙壁,殷玉恒竭力屏住呼吸,扼住内心疯狂翻卷的恐惧、憎恶、寒冷……
对于罪恶和残忍,他也算见过不少——燕煌暄等人的狡猾多诈,九州侯的阴狠暴戾,安清奕的铁手无情,可是与这个男人相比,似乎都还——温和了些。
直到整个殿阁重新沉入黑暗,他才悄悄从角落里滑出,慢慢地,慢慢地朝外挪去。
终于,他摸到殿门,迫不及待地飞出而去,任那凉凉的夜风,吹干自己一头的冷汗。
可是那些幽暗的、扭曲的画面,却始终在他的眼前不住地闪动着,让他呼吸困难,就像心上压了座沉甸甸的泰山。
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圈子,他终于跪到一座相对不那么阴森的殿阁前停下,靠着墙壁轻轻喘气。
踏踏,踏踏踏,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忽然传来。殷玉恒一惊,当即抬高下巴看去,却见数十名手执长戟的侍卫正朝这边走来。
暗叫一声糟糕,殷玉恒左右瞅了瞅,并没发现什么妥贴的藏身之处,只得尽力伏低身子,将自己藏入草丛之中。
待那些侍卫离开之后,他方才慢慢朝旁侧移去,希望能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没想到溜出没多远,便听身后传来一声疾喝:“什么人?”
毕竟年纪小,沉不住气,殷玉恒心中一急,从地上爬起来,撒腿便跑,但闻得耳后风声阵阵,当即有人追来。
眼前情势危急,殷玉恒心中念闪,拿出小时候的看家本领来,揪住棵高大的榕树,噌噌噌爬了上去,那些侍卫也不是白拿奉禄的,很快手执武器冲过来,眼见包围圈即将形成,殷玉恒再一咬牙,抓住高高的树枝一漾,咬着牙凌空跳进那高高的宫墙之中!
这一次,在铁黎府中受的高强度训练救了他,凌空几个翻身后,殷玉恒稳稳落到地面上,刚刚立定,那紧闭的宫门已经被人拍得山响。
“吱呀”一声,殿门微启,一个身影纤弱的女子缓步徐出,秀眉微颦,提着宫灯,一步步走下石阶。
“瑶姐姐!”乍然看见她那张鲜活的面容,殷玉恒再也抑不住心中的激动,数步上前,扯住她的衣袖,顾不得身上的脏污,满眸热烈地看着她。
微微俯下头,女子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抽离手臂,接着朝外走。
殷玉恒傻了眼——是他的幻觉吗?还是这个人,与他的瑶姐姐根本毫无关系?
在宫门处,女子停下脚步,嗓音寒澈,却只说了一句话:“这里是冰月宫。”
外面的喧哗声顿时停止了。
冰月宫,是二皇子明令划定的禁地。
可是事关重大,不搜查也不可能。
“这里,是冰月宫。”僵冷地再次重复一句,女子折身,提着宫灯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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