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
最后一个“辈”字还未出口,那男子已经掠出船窗,杳杳然而去,只余下一句话,隔着淡淡荷香遥遥传来: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殷玉瑶喃喃地重复着,纤指下意识地扣紧桌边……
弃舟登岸,沿路西行,殷玉瑶仍然往流枫的方向而去。
一则,君至傲的话虽然句句在理,但她仍需细细考虑一番;二则,是对赫连毓婷深深的怀念与愧疚,她想知道流枫如何了,赫连谪云如何了,不先完成这个夙愿,她也无法心安理得地,与燕煌曦一起,去过安宁平和的日子,毕竟,很大程度上,赫连毓婷是为了她,为了燕煌曦,才前往云霄山,才命陨云霄山的。
只是短短两年,沿途的景致却已有了不少的变化,当她站在澹堑关外的栈桥之上,看着桥下翻腾呼啸的江水时,心中不由涌起一阵今夕何夕的感慨。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夕何夕兮,伊人天涯孤愁。
就在这澹堑关外,她与赫连毓婷调换身份,就在这澹堑关外,她毅然跳入江中,引安清奕暴露身份,就在这澹堑关外,她不惜焚血启动莲晷,引北宫弦落入陷阱,助燕煌曦破除强敌……
江风飒冷,乌发裙摆飞扬拂动,默立良久,殷玉瑶方转过身,却惊见栈桥的那一头,不知何时竟立了一群人——贺兰靖、陈启瑞、殷玉恒、殷玉琛……还有,燕煌昕……
“你们——”疾步迈过栈桥,殷玉瑶怔怔地看着他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娘娘。”贺兰靖第一个拱手,“末将的职责是保护娘娘,娘娘在哪儿,末将便在哪儿。”
“陈启瑞也愿追随娘娘。”
殷玉恒和殷玉琛却不说话,只是拿眼睛定定地瞧着她,殷玉瑶的视线掠过他们,最后,落到燕煌昕的脸上。
小姑娘却甜甜地笑了:“我还没去过流枫呢,不知道能不能沾沾皇嫂的光?”
阵阵暖意如浪潮般涌上殷玉瑶的心头,就在这一刻,她,终于听清了灵魂深处的声音——
煌曦,有你在的地方,便是——我的家。
抬起下颔,她刻意隐去眸中泪光,抬臂一挥:“出发!”
队伍启行,仍是朝着流枫的方向,不过他们心里都明白,就算走出千山万水,终究有一天,他们仍旧会回来,回到这片充满温暖、充满爱的土地上,因为,他们的希望在这儿,他们的根,也在这儿……
十日后,殷玉瑶一行抵达烨京,流枫太子赫连毓诚亲自出迎,将他们引进宇宫,设宴洗尘。
仍是丞相周襄负责具体的接待事宜,却始终不见国主赫连谪云,默坐于案边,殷玉瑶再三瞅瞅上方空空的龙椅,终于忍不住向周襄询问道:“丞相大人,敢问……赫连国主何在?”
周襄手持金樽,脸上的笑却甚是勉强,欲言又止。
“周大人?”殷玉瑶起身离座,满眸诚挚,“我与毓婷肝胆相照,数度生死与共,难道周大人有什么事,还不便对我言讲吗?”
周襄仍旧迟疑,转头去看左上方的太子赫连毓诚。
“罢了,”赫连毓诚叹息一声,“瑶姐姐也不是什么外人,不妨直说吧。”
略一躬身,周襄这才详释道:“国主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呆在鸣凰宫中,不肯见外臣。”
闻听此言,殷玉瑶哪里还坐得住?当下向周襄与赫连毓诚告了罪,起身离席,径往鸣凰宫而去。
与永霄宫的残破大为不同,天宇宫保存得极其完整,基本没有受到什么破坏,也许是安清奕对赫连毓婷的情,对千夜昼也多多少少产生了些影响,也许是因为流枫士兵保家卫国之心甚为坚决,这座华美的皇都,没有因这场滔天的战火,而黯淡它的光彩,只是那个有着太阳般灿烂笑容的女子,却已经……不再了……
推开昔日为宫女时,经常出入的角门,殷玉瑶缓缓步入,绕过长长的回廊,一片葱葱郁郁的梅林,突如其来地映入眼帘。
梅。
那是赫连毓婷最爱的花。
交相杂错的树影间,一身黑金龙袍的男子,默然而立,发丝已然斑白。
殷玉瑶的脚步愈发地轻了,似不忍惊扰一个父亲满怀的哀思。
“婷儿……婷儿啊……”
终于,她听到他发自唇间,发自肺腑深处的,那一声声连绵不绝的呼唤,泌血含泪,凝着不尽的伤悲……
殷玉瑶死死咬住唇瓣,却没能忍住从喉中发出的细碎呜咽。
“婷儿?”赫连谪云蓦地回头,满眸惊喜却在瞧清身后女子面容的刹那凝住。
“……父皇!”
双膝一软,殷玉瑶却跪了下去,朝着那慈爱的男人膝行过去。
“……孩子。”
伸出颤巍巍的双手,赫连谪云亲自将她扶起,然后轻轻地,揽她入怀。
这个怀抱,是温暖的,是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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